幾人東方吐白時自客棧出發,天光大亮時,就已經在山中影閣本部議事廳坐定了。

一月二月等十二人是自之前江澄借所謂“傷他那邪祟發狂”為借口由江南經手送出來的,為的就是讓這十二人能提前來此處跟著江清籌備影閣——而江南也在路上測了心智能力,於江澄而言,是可用衷心之輩。

一月和二月自幾人進山起便在陣法入口處候著了,這番幾人坐定,便行禮告退,待江澄點頭,退出去時也不忘要帶上門。

江澄坐於主位,環顧一周後,開口道:“那我們開始議事,先處理緊要的,我們再共商日後打算。阿清,你們先說說情況。”

江清點頭,道:“好,那我先來說。”

“首先,除家裏外,聶家此番侵吞了藍家除姑蘇境內之外所有勢力,金家接手了姑蘇境內。金淩與門下幕僚相商,決議效仿江家平日做法,隻暫時負責原本由藍家庇護的百姓的安危,其他一概不管。且,金淩拖了段時日,迫於金家壓力,答應聶家聯姻——不過,婚期定於孝期之後,且是於你靈前跪足半月才給的回複。但這樣一來表明金淩的態度,他在位一天便不會與家裏對立,二來亦得到了聶氏支持,不至於在家裏隱世後無人支持。

至於姑蘇境內,時日尚短,明麵看來仍是崔寧兩家勢猛相爭,實際邱家自雲深不知處被破,雖是多數酒莊收縮,但家中骨幹已盡數回歸,可用者皆於為數不多仍開著的酒莊正常運作,且這些酒莊出了新品,銷量喜人。故而論財論武,想來都有打算。”

江澄點頭若有所思,問:“可知那邱家新出的酒價格幾何?都銷往何處?各處所銷多少?另外,那新酒,可有派人買來看過?”

江清點頭,道:“我早知你要問這個。”說罷轉頭去看擺弄著江漾帶來的小孩兒的小玩意兒的江南,無奈喚了他一聲:“阿南!”

突然被叫的江南像極學肆突然被先生點名的學生,懵懂無措著“啊”了一聲,扭頭去看,發現接收了他求救眼神的江濯比他還要無措。

江南幹咳一聲,尷尬道:“呃……那個……”

江澄江清四眼如刀,江澈老神在在,江濯江漾驚訝程度不亞於江南——幾人雖是無奈,卻也習以為常。

——出乎意料的,是小江南皺著眉極盡不滿的一句提醒:“阿澄說酒。”引得另幾個小的一同側目。小江南覺出坐在身邊兒的小孩兒似是被自己嚇著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以作安撫,沒理幾個舊友或疑惑或震驚的眼神。

“哦哦哦酒酒酒!!!”大江南本人卻也不甚在乎,翻手自乾坤袋取出個酒壇來遞過去,說:“聞聞就好,別喝。”

江澄看了他一眼,湊去輕嗅,歎道:“酒味醇香,甚是醉人——好酒啊!”說罷,傳去身邊的江清等人——他們幾個挑大梁的這月餘諸事纏身屬實推脫不開,這酒是江南自己想法子買來的。

江南點頭,道:“可不是,酒確是好酒!不但沁人心脾抓人心肺,而且,還能使人成癮擾人心智!更有甚者,使人心脈相衝靈力紊亂,以至暴斃!”

“哐——”話畢,剛預備呡一口嚐鮮的江漾直接便將手裏的壇子扔了出去,在場者無不變色——

江澄神色冷戾至極,冷笑道:“嗬——夠狠!”有問:“可知其緣由及解法?”

江南搖頭,道:“隻知緣由,時間尚短,解法仍在試。這酒裏加了西域一味花藥,故而易使人成癮,於常人是擾其心智損其體魄,至枯瘦乏力心神有損,最後虛弱而死。

於修士則危害更大,若長期損於心智,必有損於道;道行有損,必然傷及自身。就短期而言,修行本就需心靜神凝,若趁其心智不堅時稍加引導,甚至無需外力,就極易使其靈力紊亂甚至暴亂,所致後果不死即廢。

不過此酒價格甚高,非尋常人家可得;人界又不似修真界一日千裏,北方可買者對比亦無所知。因此人界所知不多,多還是在修真界知名。而修真界內,這酒剛出一批便會被一搶而空,也多銷於姑蘇境內修仙世家。

至於其他地方的,亦有高價收入者,但總量不足百分之一,多用於自身飲用,且千金難求。

阿淩那邊你不必擔心,因你之故,他早便宣稱不碰酒色。

對了,我喬裝作姑蘇小家族家丁去搶這壇酒時,瞧見了上回聶家清談會瞥見的一個聶家的小家丁——清談會時我未曾覺出不妥,藏鋒尊亦未見如何偏重,隻是這等看似不甚重要卻極需心腹去做的竟是委他去做,可見此人並不一般啊!”

江澄略作沉吟,問道:“可有查探?”

江南攤手:“此事非我所長,且忙於你先前交代的處處懸壺及這酒的事,自是未有結果。不過我已與小阿淮提過此事,他已派人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