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江家唯一的嫡子為救宗門師兄弟傷重,可病榻纏綿近半月餘,卻隻親母守在床前。
好不容易自昏迷醒來,卻因那邪祟未被除又發瘋牽了傷勢,危時難用自家藥來救命,這才知道本應在江家首席醫臣手裏的藥祠調度竟是宗主親掌——此事可謂聞所未聞!畢竟除醫藥世家百家,哪家為了便宜行事,不是直接將藥庫調令直接給醫臣的?
不過這場好戲如今也是唱了出來,今日,那江家宗主江楓眠傳了調度,是要帶著他家掌藥祠的醫臣江南在蓮花塢方圓十裏遊街的。由此,莫說蓮花塢方圓十裏,就是百裏的百姓,也想湊這個熱鬧!畢竟這些日子風言風語,當真是好生讓人好一頓好奇!
江楓眠是無大才,卻也不至蠢笨如豬。自出蓮花塢起,各方來的各色的臉和各樣的眼他看得清楚,隻是事出無奈,他若還想要民心,隻這為數不多且見效最快的選擇。
傳令傳的順利,遊街也遊的順利——隻若忽視人群裏止不住的竊竊私語。隻是誰也沒想到,遊街結束,最重要的公正演說出了岔子。
江楓眠在蓮花塢三級階梯之上正灌了靈力要聲淚俱下去為自己再添兩份無奈可憐,卻突然天降異象——隻見一含苞待放的紫蓮自天而降,紮根蓮花塢前卻突然綻開,蓮瓣不多不少恰是九瓣——九瓣紫蓮!紫蓮盛開,染的一方空間都紫光繚繞。
風微微的,卻像是吹不散霧一樣的紫,然後自那霧一樣的紫裏,就顯出一男人立於紫蓮之上的身形。
男人整個人都掩在寬大的紫袍裏,衣袍上繡的九瓣紫蓮正綻的盛放,仿若當真便開於其上。紫袍冽冽,男人身長玉立,自鬥篷露出的半張臉都纏著淺紫的繃帶。那人僵硬著轉了轉頭,最後衝著江楓眠的方向咧嘴,露出顆小虎牙來:“你……著紫衣……是江家人?”
這樣大的陣勢,足見此人深不可測,早鎮住了在場的人,包括江楓眠。
江楓眠略作猶豫,恭敬著行禮,道:“我乃江家家主江楓眠,不知閣下是……”
那紫衣袍的男子似極震驚:“你?家主?你、這……”
空間似乎都被定住,人群中突然有憋笑的聲音,江楓眠抬眼冷冷一瞥,回頭又笑的和善,對著那男子拱手:“本宗主確是江家現任家主,閣下突然自天而降闖入我江家遊街演說,不知是何緣由?”
那男子立於紫蓮之上,似是極惆悵又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道:“我乃江家守護神,自江家於此處安定便化身為蓮,本不應再現於世間。隻是江家氣運有變,災星亂家門,子孫能者傷;當權者不辨忠奸,九瓣蓮葬於火海……”男人越說越悲淒,最後的聲音裏甚至帶著哽咽。
人群中議論炸開,江楓眠無暇顧及。
江楓眠臉色蒼白,笑得勉強,道:“常言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閣下不知從何而來,為何要如此詛咒我江家?閣下如此行事,隻怕我江家……”
那男人又是一聲長歎,責怪道:“你有這樣的警惕,怎的治不好家!我如今算是傾盡修為以身為媒,隻盼此番可力挽狂瀾!我問你,近年內江家可有叛出外姓有關者進入江家核心?我再問你,江家嫡脈小輩,近日可有遇生死大劫者?你可知,這小輩若不是因被衝撞已久又無可庇佑何至於此?江楓眠,你自稱江家家主,我自來便不曾見你有分毫江家風骨!你……簡直有辱江之一姓!”
那男人氣急甩了袖子。江楓眠如芒在背,又羞又怒,幾乎維持不住臉上常年麵具一樣的儒雅——他察覺得到先前反對他引阿嬰進江家核心的長老家臣的嘲哂的眼光,也聽得見聞風來的百姓看他的責怪質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