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心潮澎湃,門外卻來了聲響。

江濯道:“不必擔憂,我早已於此處設陣,居陣中可知陣外,居陣外不知其中,陣中時間流逝也稍慢一些。我們幾人如今回去便是。”

江澄點了頭,道:“也好,你們先走。日後若有事相商,讓江南傳話便是。”

江南無奈,不情願的點頭應下,道:“我知,我便也先隨他們回去,再去找如今十三歲的江南,將事情都告訴他。”

江澄點頭,道:“先走吧,萬事小心。”

幾人拱手行禮,心念一動身形就漸漸隱去。

江澄收了桌上的茶杯,回身上了床蓋了被子,一指點出解了封門的印。

門開了,是魏嬰。

魏嬰跳來江澄床前,眼眶泛紅,卻也笑得燦爛。

魏嬰脫了鞋就要上床,他並不見外。他自五歲被江楓眠帶回蓮花塢,與江澄吃同一桌住同一室,又有江楓眠偏愛,他早習慣了江澄的便是他的。譬如這屋子是江澄的,那便也是他的;這床是江澄的,便也是他的……江澄的父親是他的師父,江澄的阿姐是他的師姐,他早習慣了和江澄不分彼此——除了江澄的阿娘,不過好在,他有自己的阿娘。而且——他亦不喜虞夫人。

魏嬰環著江澄,滿臉愧疚到:“對不起啊,師妹,我是想保護你的,我是想護著你的,真的。我不知道……對不起,師妹……”

江澄一直冷眼看著,此刻心下微動——原來他與魏嬰,竟也有過這樣,彼此相護,相互掛牽的時候,那他是不是錯了?

江澄苦笑,他竟還放不下……

這廂江澄還正鬱結茫然,魏嬰卻突然將埋在江澄懷裏的頭拉出來,說:“師妹,你這幾天把日子都過在床上養病了,什麼都不知道,你聽我跟你說說。”

魏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江澄神色微沉——他這幾日雖說沒有全數昏睡在榻,卻是都在忙旁的,江家出了什麼事?

魏嬰找了枕頭墊在身後,又將頭靠在江澄肩上,說:“師妹你不知道,自知你留了病根不能痊愈,虞夫人守了你這幾日,身為一介女子竟突然開始插手江家事務,還提拔以前和江叔叔作對的家臣客卿,還說什麼最起碼要和江叔叔拿回屬於她自己的那一份。可她是江家的當家主母啊,她自己的和江家的有什麼區別?再說了,雖說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她一介女子,親子又病成這樣,她不應以你為重嗎?怎麼能……江、江澄?”

江澄雙眸幽幽,看的魏嬰後背發毛。

江澄叫魏嬰的名:“魏嬰。”

魏嬰幹笑著去環江澄的腰,笑嘻嘻說:“師妹啊,我是你的師兄,你不叫我的師兄也要喚我的字的啊,我有字,江叔叔去年就給我取了,叫無羨,你也能像師姐那樣叫我羨羨的啊……”

魏嬰調笑的聲音不自覺收弱——江澄太可怕了!

是了,魏嬰剛十歲,江楓眠為表喜愛,便提前為他取了字,字“無羨”!虞夫人當即甩了袖子道了聲“荒唐”轉身離去。要知道,男子及冠 取字。魏嬰十歲取字,有不少人在背後調笑:“這魏嬰可是活不到及冠?”江澄倒還為此與人理論,如今想來,隻覺可悲可笑!

江澄麵色冷峻,多年上位者的氣勢鋪天蓋地兜頭壓去,縱是魏嬰向來沒心沒肺也不由戰栗——哪怕江澄平靜得像一口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