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淩的哭喊還在耳邊,江澄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那天,金淩一句“姓江不姓金”確是像一把刀直戳進他心裏,痛的讓他窒息,轉身行不到一裏地,卻發現了與金淩同行的那兩個藍家小輩落在一邊的信號彈,念及蓮花塢他那成天神神叨叨的三長老江翟說金淩此行凶險,又一邊暗罵自己“賤骨頭”一邊打定主意折回偷偷跟隨。
豈料他原路折回,卻見三人還一動不動立於原地。他本以為三人遇難,剛要動作,就聽那除了衣著服飾全然不像藍家人的猶豫道:“你……是故意要江宗主聽到的?”
金淩垂了眸,黯然點頭。
另一個藍家藏匿的溫家餘孽極不解,問:“你是怕天下眾口悠悠壞了江宗主名聲?可,你為何一定要……”
金淩抬了頭往高處看,任風舔了眼上那一層晶瑩,抬著下巴答到:“不全然是,這天下眾口悠悠難消與我金如蘭何幹?與我舅舅何幹?”若非無能之輩,又何來閑暇亂語他人是非!
“隻是,”金淩柔了聲音,“金陵台不太平,近我及冠,亂象尤甚,舅舅不插手的好。”他的舅舅,他要他無論如何也好好的。
又是一陣風摘葉有聲。
江澄以符隱身,心下思緒翻湧,說不出什麼滋味兒,至一顆晶瑩的種子在旋轉的紫電上濺出一朵水蓮方才如夢初醒——這臭小子的腿,不若還是打斷算了!
江澄看著金淩收拾好了心情,又跟著三人前行,又遇忘羨二人——哦!還有一個所謂的鬼將軍。
江澄綴於其後,心漸漸放下——不過一隻夢魘獸,他十餘歲便可輕鬆斬於劍下,想來無論如何都不會出問題,誰知道向來自詡天賦超群的魏嬰竟會著了那畜生的道——也是,這殼子如今是莫玄羽,就算殼子裏還是他。卻也不是少年時心性的他了。
隻見魏嬰周身怨氣衝天,雙瞳紅如血染,指尖所指,溫寧所向披靡——藍湛竟擋不住!
江澄啞然——不知是因夷陵老祖失控致使鬼將軍徹底化身利刃威力無雙,還是他含光君守得雲開見月明從此君王不早朝疏於修煉——總之,含光君,節節敗退!
三毒出鞘,紫電化鞭——江澄不可能袖手旁觀,就算再不顧旁的,可金淩在。
困局其實十分好解,喚醒魏嬰便是,隻是江澄還未近其身,藍湛竟突然出手偷襲!他本專注於作亂的夢魘獸和發狂的溫寧,一時不察,自然是被傷了個正著——
值夢魘獸現出本體正纏住紫電,他以三毒抗鬼將軍,隻聽金淩又驚又怒喊:“含光君你幹什麼!”接著是一聲悶響——是金淩被震飛數米又撞斷大樹的聲音,再接著,隻覺胸口一痛——避塵入肉,他身形一震。那鬼將軍是會思考的,趁著這個檔口,一掌拍上了他的丹田!
好一個景行含光的含光君!好一個夷陵老祖!好一個鬼將軍溫寧!
用體內存的僅剩的靈力震開溫寧藍湛再絞殺夢魘獸,卻也沒了撐著自己的力氣。金淩跌跌撞撞跑過來把江澄接在懷裏,抱著他的頭哭,一聲一聲喚他“舅舅”,江澄咬牙道:“哭什麼!”金淩竟真的將唇咬出血咽下了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