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連長蔫兒了,低著頭尋思著,是啊,不找咋辦?櫻桃能自己回來?
“你說,櫻桃在北京到底藏哪兒了?”王玉芬摩拳擦掌,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
“劉北上不說,我咋知道?”
“不說也有招兒,櫻桃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能躲到哪兒?”王玉芬胸有成竹地說,“不是在尚菲菲家,就在喬海洋家,要不就在劉北上家。”
大嘴連長想了想,說:“尚菲菲不可能,她膽小怕事,不敢惹這個麻煩。喬海洋家也不可能,他爸還在五七幹校勞動呢。最有可能的是藏在劉北上家,我聽說他父親從幹校回來了,在文化部當啥幹部,家裏有人。”
“那咱明天就去!”王玉芬恨不得一下飛到北京,抓回櫻桃。
“我哪走得開呀!連裏工作這麼多,團裏能讓我走?”大嘴連長皺著眉頭說。
“你不去,我去!這事不能拖,萬一櫻桃在北京真把狀告下來了,不光你倒黴,咱們栓子這輩子可就沒指望了!”
大嘴連長心煩意亂,怒道:“我早就說過,這門親事算了,你非要鬧,現在好了,鬧出官司來了!你等著吧,啥時候人家把我的連長給擼了,你就踏實了!”
王玉芬一撇嘴,扭頭去找王玉貴了,她要和自己的兄弟就伴去北京。
在龍鎮,尚菲菲和櫻桃站在火車站前,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上車了。可這時櫻桃忽然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她不去北京了!
尚菲菲大驚,忙問櫻桃是怎麼回事。櫻桃說她不放心喬海洋,喬海洋還在這裏關禁閉,自己去北京,算咋回事呀?
“你不是還要去告狀嗎?你不告了?”尚菲菲著急地問。
“告!”
“那你去哪兒告?”
“就在這兒!去師部,找師長告!”櫻桃斬釘截鐵地說。原來,她在龍鎮的街上看到了一師師部,看到了那些穿著軍裝、比冼大牛×還威風的領導,她決定試一試!
這讓尚菲菲實在沒有想到!
櫻桃自小在山林裏長大,生性潑辣,從來就不怕什麼。遇見別人欺負自己,她敢揮鞭子;在荒野上遇見狼,她帶著狗往前衝。婚嫁這件事,她早就鐵了心要抗爭到底,她不能舍棄喬海洋,更不會嫁給小栓!她絕不會讓自己窩窩囊囊、悲悲切切地活一輩子!她要開開心心地活,痛痛快快地愛!她接觸到喬海洋,就像在密林中見到了一縷耀眼的陽光,就像在寒冬裏迎來一陣溫暖的春風!她珍惜老天賜給她的一切,她甚至要感謝這個時代,上山下鄉運動,讓她這山林裏的姑娘結識了大都市的小夥子,讓她開了眼界,擴展了胸懷,更體會到人間愛情的甜蜜;她絕不會讓別人把自己的幸福毀掉!
喬海洋被關禁閉,對範學東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他早就想到師裏甚至全兵團展示自己的才能,苦於沒有機會。這次,全兵團舉行歌詠比賽,他也寫了幾首歌,希望能頂替喬海洋,於是,他趕到了團部,找到冼大牛×。
“政委,這次歌詠比賽,咱們團一定要參加,不能因為一個喬海洋,就半途而廢!”範學東一本正經地說。
“誰說半途而廢了?我說過嗎?”冼大牛×問。
範學東忙說:“當然沒有!”
“真是!”冼大牛×看了看範學東,“你找我有什麼話就直說,別繞彎子!”
範學東一個立正:“是!政委,我的意見是我們參加歌詠比賽,堅決不能用喬海洋寫的歌!”
冼大牛×眉毛一皺:“為啥?”
“您想想,他現在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我們還用他的作品,在團裏會是啥影響?”
“啥影響?”
“會給人造成錯覺,別人會以為喬海洋沒犯錯誤,我們整他也整錯了!”
冼大牛×沒吭聲。
範學東又說:“團裏一旦使用了喬海洋的作品,很可能在整個知青隊伍中造成一種思想混亂,人們不禁會問,我們究竟處分沒處分喬海洋?我們在肯定什麼?在鼓勵什麼?犯了錯誤的人得不到應有的處分,照樣四處出風頭,這不是我們讓自己下不來台嗎?再說了……像喬海洋這樣道德品質敗壞,無組織無紀律的人,能寫出什麼積極向上的好作品來!”
冼大牛×猶豫著:“那……我們拿什麼參加歌詠比賽?”
範學東一笑,拿出了一遝譜子,說:“不瞞您說,我早有準備。您看,這是我近來創作的一組反映我們兵團生活的歌曲,都是根據您平時教導我們的精神進行創作的,我知道,您是一個內行,您看一看,給指導一下!”說著,把稿子遞過去。
冼大牛×拿過來,看了看,笑道:“範學東啊範學東,人家都說你腦瓜轉得快,我還不信!今天一看,你這腦瓜還真不慢!你辦事挺會挑時機呀!喬海洋剛一出事,你就把你的曲子送來了!咋的,在弄歌曲這方麵,你也想癩蛤蟆掀門簾,露一小手?”
範學東正色道:“不敢!我主要是為了咱們團的聲譽考慮!”
“好吧,這些曲子我看看再說!”冼大牛×收起譜子,轉身走去。
當天晚上,冼大牛×召集會議,商議參加比賽的事。
“我跟你們說,我是已經在師長麵前把牛吹出去了,要在這次全兵團歌詠比賽中拿第一名,怎麼樣,你們有信心沒有?”冼大牛×掃視眾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