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傳來葉曉帆的聲音;喬海洋猛然從沉思中驚醒,抬頭看著她蒼白、帶著淚痕的麵容。
“你今後怎麼辦哪?!”葉曉帆的聲音微微顫抖。
喬海洋笑了,說:“有什麼怎麼辦的,我不是挺好的嗎?”
“不,你太倒黴了!”葉曉帆上前一步說,“命運對你太不公平!你本應該進文工團的,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本應該?”喬海洋苦笑道,“我本應該是什麼樣?我爸爸曾經跟我說過,我們不能選擇命運,但是我們可以選擇如何生活!可以選擇對待命運的態度!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命運把我壓趴下!”
看著喬海洋執拗的樣子,葉曉帆的心再次顫抖,她知道,生性高傲的喬海洋,不會輕易在厄運麵前低頭!他不會認輸,更不會哭泣,在嚴酷的打擊麵前,他依然要咬牙挺著腰板,高昂著頭顱;也正因這一點,這個男孩讓她迷戀,令她傾心。
“要不,你別走了,就留在北京吧!”葉曉帆說。
“留在北京?幹什麼?”喬海洋問。
“我可以好好照顧你!”
“照顧我?”
迎視著喬海洋向箭一樣射來的目光,葉曉帆忽然感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忙把頭低下去。
在喬海洋家樓前,莊會生焦急地等待著。他並沒有獨自離去,而是守候在單元門前。他不放心葉曉帆,更不放心她和喬海洋的關係。他們在談什麼?說沒說到自己?會不會影響就要舉行的婚禮?所有這些念頭,都讓他忐忑不安,他焦急地看著喬海洋家的窗口,恨不得變成一隻蒼蠅飛進去。
在喬海洋家,喬海洋和葉曉帆沉默地坐著。
半晌,喬海洋抬起頭來,問:“曉帆,你不是已經和莊會生登記了嗎?”
葉曉帆點點頭,停了一下,說:“可我們還可以是好朋友!”
喬海洋一笑。
葉曉帆抬起頭,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不能原諒我?!”
“不是!”
“我隻是想照顧你,彌補一下對你的傷害!”
“那不必,我挺好的,過兩天就回兵團了!”
葉曉帆驚訝地睜大眼睛。
“連裏要到大森林裏去執行伐木的任務!我得回去!”喬海洋的話很堅定。
葉曉帆急起來:“什麼,你瘋了?東北兵團把你傷害得還不夠嗎?你還要到那裏去受罪?!去毀了自己?!你真傻!是天底下第一號大傻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可以借你負傷的機會,在北京治療,在北京多呆些時間,然後再想辦法調回來,你可以找很多的借口,實在不行,也可以讓莊會生幫忙!他現在在郊區當幹部,他可以……”
喬海洋猛然打斷她:“曉帆,我不想這樣!”
“我是為你好!”葉曉帆幾乎喊起來。
“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喬海洋也提高了聲調。
“你在想什麼?”
“我想今後我該怎麼活著?”
葉曉帆愣住。
喬海洋激動地說:“沒錯,東北兵團是給我帶來過傷痛和苦難,可也給我帶來過快樂和激情,留在北京,有什麼意思?躺在床上裝病養傷,那是浪費時間!我不願意那樣,我想回去,想過每天都能讓我有新鮮感的生活!哪怕還有苦難!”
葉曉帆呆呆地看著他,輕聲說:“海洋,你瘋了!”
喬海洋看著葉曉帆,沉默了一會兒,說:“曉帆,也許我們現在想的真不一樣!”
喬海洋的話,讓葉曉帆傷心,甚至喬海洋自己也感到傷心。他不明白,他和葉曉帆的關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不願意再吵下去,葉曉帆起身告辭。喬海洋送她出來,見到莊會生在門口等候著。
喬海洋想了想,走了過去,叫道:“莊會生!”
莊會生有些尷尬,忙說:“哦,喬海洋!你、你們談完了?我是忘了一件事,想跟曉帆說說!”
喬海洋一笑,說:“咱們是老同學了,有些話我想跟你直說,不繞彎子!”
莊會生緊張起來,忙說:“好,你、你說!”
“你對葉曉帆不錯,我都知道了,你能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助她,我也很感激你!說實話,我對你的看法有了改變!”喬海洋的話很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