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滿族的葬禮(2 / 2)

趕屍客接著舉七星旗搖鎮鬼鈴,八具僵屍機械的蠕動身體,緩緩地站成一列,靜候著趕屍匠的命令。

趕屍匠唱起了《送葬歌》:

父親告訴我,妖怪的手是守護之手;

母親告訴我,人類的手是撫育之手;

兩手相合,將你交回紅蓮中;

你將化作光芒,守護萬物,守護萬物。

歌聲淒婉,和著鑼鼓的蒼涼悲聲,所有人都潸然淚下。惟獨李賢沒有哭,他相信自己能幫助老娘還陽。就四處搜尋畫滿鬼符的三張符紙,那個‘路引’。在跪拜一地的人群背後,三張鬼符放置在八爪細紋紅木案幾上,他放下心來,趁人不備慢慢的案幾處移動。狗子此時已經站在邊上守護了很久,正在那裏給他使眼色。

拿到路引,李賢想立刻到鬼地處焚燒。老處長和趕屍匠卻打了起來。

“我做了一輩子老司,送魂無數,陰間都有我的驛站,我來起靈,死者可少受刑罰之苦。你能行嗎?!”趕屍匠喊。

老處長跳上碾台,大聲喊:“你們別信他的,湘西趕屍沒那麼神秘。你們不是看僵屍怎麼會走嗎,我也行!”

老處長從趕屍匠身上拿起繩頭,掛在自己的腰間,便往前走。後麵的僵屍被草繩連著,每六七尺一個,竟然也隨著老處長跳躍前行。所有人都被這場麵驚嚇住了,個別膽小的丟掉手裏的東西就偷著跑了。趕屍匠定定的站在那裏也不再做聲。

四個響器班的十八杆嗩呐吹響,李賢扛著領魂棒在前,按照親疏次序排列的家人在後。中間是僵屍,榮昌指揮著陪葬隊伍壓陣,吹吹打打向拐子河走去。

長長的引魂隊伍一條白蛇一樣蜿蜒在月夜下的土路上,星月暗淡了光輝,遠山也似乎比平時矮了半截,人人心中都充斥了不言而喻的不安,莫名的神秘死亡像一把利刃一樣懸在人們的心頭,人們想探明究竟,但是在要揭開這層神秘麵紗前,人們卻沒了期待和興奮,有的隻是風雨飄搖中的無奈,恐懼和彷徨。

隊伍緩行到拐子河邊,沿著南北的河岸每隔三米站成長長的兩列排,從拐子河的橋頭向南望,隻有星星的火把,沿著河床蜿蜒有兩裏地長,火光在拐子河體上映出閃亮的光點,靈動著,燃燒著。

九口棺木在橋上一字排開,橋頭橋尾兩端架設了兩套響器班,橋的中間,背北朝南搭建了巨大的靈棚,李賢手持引魂幡默立正中。老處長和趕屍匠分立兩旁。西麵就是黑幽幽的拐子山,屏障一樣矗立著。在河西岸黑壓壓的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人,黑壓壓的一片,那是鄰村看熱鬧的人。拐子河今晚似乎嗅到了空氣中某種奇怪的味道,巨浪翻滾,撞擊岩石,複又浪花飛濺,裹挾著白色的泡沫,流向黑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