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你下來。”路書在手機裏說。
路書打這個電話之前,其實還發了條短信過來,內容是熠熠我們談談。但這條短信顧熠熠沒看成,手機叮咚一響,她剛要起身,就被淩延一把扣住手壓回床上,這廝眼看著就要得手了,哪裏肯橫生枝節?
“有短……哎。”熠熠剛說了半句,淩延一隻手扣住她腦袋,俯身下來,不管不顧地吻,熠熠被撩的迷糊起來,伸胳膊摟住他脖頸,心裏頭到底還是猶豫的,就這麼把自己交代了?淩延這時候手已經摸進了她的大腿。
她還沒來及有所反應,手機在桌麵上激靈靈一振,活像是它被摸了一樣,接著發出烈女般的尖叫。下一秒淩延用岔掉的聲調暴出一句:“我靠!”
熠熠哈哈地樂起來,順勢一翻身,把他拱下去,伸長手臂往床頭櫃撈手機。淩延追上去攥住她肩膀扳她回來。熠熠索性把自己一蜷蜷成一個大蝦,當真不當真地跟他鬧,等他好容易把她擺弄正,她交叉起兩隻胳膊擋住眼睛,腦袋抵著枕頭,對著他笑。
後來淩延想,他就是別的什麼都忘了,也一定記得顧熠熠的笑,她可真是個會笑的女孩兒。他心癢的什麼似的,把她的胳膊扒拉開,手上的動作就粗起來,熠熠一麵嘻嘻哈哈地躲一麵跟他商量:“讓我看一眼,就一眼,我看是不是我媽。”
他放開她,讓她撈過手機,一隻手舉過頭頂,眯著眼睛,完全沒當回事的模樣。
就這一眼。事情就不對了。
這女孩明顯沉鬱下來。她不再回應他,笑容也沒有了,雖然她仍然躺在那裏,緊繃著身體,容忍他把她的額發撥開親吻,神情卻煩躁不安,到最後她終於推開他:“我去回個電話。”
顧熠熠坐在馬桶蓋上,回撥過去,路書很快接了:“剛怎麼不接電話?”
“我幹嗎接你電話,我有這個義務嗎?”
他在那頭被明顯噎了一下,熠熠想,好,就該告訴你,我跟別人上床呢,沒空。她痛快地都抖起來了,喉嚨裏像有小鋸子在拉扯。
路書歎口氣:“在房間麼?”
“哼。”
“下來。”
“幹什麼?”
“我有話對你說。”
熠熠心裏有希望,像從水底升上來的一隻閃亮的泡泡,她手忙腳亂地把它撳滅,滑坐到地上,辛苦得眼淚都迸了出來,同時對電話那頭的男人恨得咬牙,她費了多大勁才讓自己不再癡心妄想的?他還要來招惹,是吧?
她擦掉眼淚說:“我要睡覺了。”
“顧熠熠。”路書說:“我在樓下等你,你不下來我就一層樓一層樓找上去。”
熠熠聽著他在寒風凍得輕微變調卻強硬非常的嗓音,啪把手機闔上了。
淩延不上不下地被丟在床上,等了半響還不見人,鬱結逐漸燃燒成怒火,跳下床就要去踹衛生間的門,顧熠熠卻擰開門走出來,看他一眼:“你幹嗎?”
淩延瞪著她,她眼睛紅紅的,聲音也蔫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捏住她肩膀晃一晃,還是一把把她摟進懷裏?是為他打了這麼久的如意算盤眼看要落空而惱呢,還是為她不肯放過她自己而痛心?他叫她:
“熠熠。”
她沒應,瞪著虛空發了幾秒鍾的怔,吸吸鼻子:“我沒心情了,你能不能先走?”
淩延心裏頭那點第三方的柔軟立刻煙消雲散,他瞬間回歸到妒忌的、對抗性的情人角色,但仍然笑嘻嘻的,不願意當真跟她翻臉:“怎麼了你?”一麵去摸她的頭發,還試圖把局麵挽回來。
沒想到顧熠熠往後一躲,他的手撲了個空。
淩延心裏頭“砰”得一下被點著了。熠熠沒注意這個,從他胳膊底下一矮身就過去了,剛剛走到兩步,聽見身後他說:“顧熠熠,你別欺人太甚。”
她還沒來及應答,他已經一陣風似的刮過來,好像連根拔一顆樹一樣把她從頭到腳一把撈起來,顧熠熠驚得,一聲尖叫掐頭去尾,十分短促,她的一隻拖鞋“啪”得掉在地上。
熠熠被壓在床上時想,還蠻刺激的,她並不真的感到害怕,對於淩延她從不。你看他撥開她試圖阻擋的手臂時也在咬牙切齒地笑,他這樣把這個行為定義為剛才嬉鬧的延續,讓他能夠明火執仗地進行下去。她擋著擋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你又不敢,少來了。”
淩延去解她牛仔褲的褲扣,樣子凶狠:“你看我敢不敢。”他不斷去撥開她的手,直到終於把這小玩意兒解了開來,這麼一點小活讓他累的要命,停下來用手臂擼去一額頭的汗。如她所說,他不能這麼對她。不是敢不敢,隻是的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