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看見桌子上用雜誌壓著的整整齊齊的七百元錢,上麵還附了張便條:
如果不夠的話,可以再補.
我苦笑著拿起錢來.前天晚上與樂慕兒分別之後,想起她推薦給我的一個茶點坊,以及那個茶點坊裏很有風味的幾色糕點和菜肴,莫名起了興趣.所以就寫了張便條貼在冰箱上,內容是希望這個月的生活費是以往的兩倍.至於原因我也懶得寫,與父母很少抗爭的我對這種行為也懶於嚐試.所以當得到這個結果時,我反而感覺意外.難道他們竟是通情達理之人嗎
上午的課間,元風依然像昨天一樣糾纏於我和樂慕兒的關係,期間我看到夏嵐瞥了我一眼,目光似乎比以往要冷漠的多.之後對於我習以為常的那幾句招呼居然采取忽視的態度,這讓我有種莫名的焦躁.
帶著這種焦躁,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放學時分.
\"淳子茶食坊\"就在橋南街隅一角.據慕兒介紹此店的糕點用料講究,品種繁多,片薄滑糥,有一嚐的價值.至於湯羹方麵,推薦有蓴菜鱸魚羹和蝦糟湯.
店麵朝向大街的一麵用有色玻璃遮蔽起來,入口不大,推門進去可以感覺到整體的店麵設計很別致、幹淨.找張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後,就有服務生過來招呼,我大致把想要嚐試的菜品點了三四個,因為聽服務生的介紹,
份量並不多,應該不至於浪費掉.
邊吃著邊想著心情不快的原因,大概是想向夏嵐去解釋誤會而不得時機.但我為什麼這麼急於去解釋呢確切的說,夏嵐與我的關係,似乎與我和樂慕兒的關係,沒有多大區別,大約不過點頭之交、萍水相逢而已.
雖然這樣想,但不禁有點淒涼.是我的自我意識過剩嗎我總感覺夏嵐與我之間,跟與其他同學之間的關係要更近一些.
這樣有的沒的想的過程中,眼前的食物也逐漸被消滅殆盡.我打算去櫃台結賬的時候,
發現有兩個老人在結帳台邊猶豫,其中一人竟是夏嵐的奶奶.
我走過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夏嵐奶奶旁邊的老人雖然穿著樸素,卻讓人感覺到不一般的氣質.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行為舉止,我也說不清楚.但上了年紀的婦女象她那般身高的確實不多見,所以也可能是氣勢逼人.
高大婦人向我解釋她並不認識夏嵐奶奶,隻是看到她在這為難,才想幫幫忙.我立即表示我認識她,
而且也知道她家住在什麼地方,如果是帳沒結的話,我也可以代為支付.
負責收錢的店員立即眉開眼笑的接收我遞過去的鈔票.
\"其實我也是沒有帶足夠的錢,要不就替她付了.\"
高大婦人似乎覺得過意不去.結完帳我才發現夏嵐奶奶直接吃掉了我一半的生活費,難怪這個婦人也沒帶夠錢去付這筆額外的帳.
\"沒關係,因為我也是認識的人,給您添麻煩反而應該由我來道謝.\"
\"年輕人還挺有禮貌,是個好孩子啊.\"
她眉開眼笑.
\"你應該是讀高中吧.\"
\"嗯,是啊.\"
\"這鎮上就一所高中,那你跟我孫女應該是讀同一所學校囉.\"
\"應該是吧.\"
我扶著夏嵐奶奶,她衝我笑,看起來又神智不清了.
\"我這就送她回去,麻煩您了.\"
我打完招呼就要出門.
老人幫我推開店門,擔心的問,
\"你一個人能行嗎她是不是這兒有點...\"
她指著自己的腦門,我知道她的意思,也無意隱瞞.
\"是啊,她有老年癡呆,是我同學的奶奶.\"
\"原來是你同學的奶奶啊.\"
\"嗯.\"
雖然我說了自己一個人可以護送回去,但高大老人還是不放心的跟過來.一路上我們也攀談了些閑話.大約快到夏嵐家時,我說前麵拐彎就到了,老人這才準備離去.走出段距離,她突然又折回來,從手提包裏拿出張手繪的小地圖,指著其中的一所房子位置,說,
\"周末到我家來做客,怎麼樣\"
我訝然.
\"我想介紹孫女給你認識.\"
\"那個...是不是有點...\"
我都無法措出恰當的詞語了.這高大的老人果然作風不一般,誰會莫名去邀請一個路邊才說上兩句話的陌生人啊,更何況還是要介紹她的孫女.但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去婉拒老人的熱情,
畢竟這線下交友似的活動我沒有體驗過.
\"我孫女上高中後,也沒什麼朋友,我讓她帶朋友回家來,她從來都是答應的好好的,結果一年多也沒帶回來一個.初中那會兒還經常帶朋友回家玩,那孩子那時候可開朗了,但現在...好像天天有什麼心事,也不跟我說.\"
她繼續擔心的說,
\"我老了,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在想什麼,所以看到你,我就想,你們也是一個學校的同學,
而且你家教很好,應該和那孩子很合得來.\"
如此的一廂情願,弄得我好尷尬.
老人一拍我的肩膀,下了斷言.
\"就這麼說定了哦,我走了!\"
\"我...\"
她走掉了.
◎
我把夏嵐奶奶扶進她家門口的時候,正看到神色匆匆要出門的夏嵐.
\"啊!怎麼會是你...和奶奶一起\"
夏嵐吃驚的盯著我們看.
\"先把奶奶扶進去再說吧.\"
我打斷她的驚詫.
等到我坐在沙發上喝掉大半杯果汁的時候,夏嵐的眼睛還在死盯著我.
\"要感激到以身相許嗎\"
\"...你的目的就是這個嗎\"
\"我...的目的\"
\"拐走我奶奶啊!\"
\"什麼拐走!我是在街上的糕點坊裏遇到的.好心幫她解了圍送回來,怎麼變成拐走了\"
\"因為你這人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心懷不軌!\"
為什麼我感覺到她的話裏帶著點火藥味
\"你是不是在生氣\"
\"啊,我生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