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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中心有河穿過,河上有橋,橋畔有人家.
橋雖小,卻是花崗石精工而築,橋欄和橋階用武康石堆砌.橋側還有橋樓四座,在水上遙遙相對.橋的接替上刻有吉祥浮雕圖案,細膩而有韻味.
倚著橋欄往前看,可見水牆門,有河埠供人停靠船隻和洗滌衣物.
而再往兩側展開就可以看到熱鬧的街頭,爿爿店麵,茶館,藥鋪,打鐵的,
紡棉花的,
編竹器的,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寂寞.
即使一再回到這兒的我,也沒有對這些景色感到厭倦.但有一段時間,我確實討厭過這番景象,真真切切的痛恨這個地方,
而盼望早點離開.
在我剛搬到這個鎮子的那個九月.
我有一對狂熱到隻對自己的研究項目感興趣的父母.這對父母每次都摧毀掉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社會關係,
而絲毫不以為意.雖然是道歉,但其實敷衍味都懶得隱藏的話語,就直接把我從熟悉的環境中拉入另一個陌生的境地.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不能自力的我隻能聽從擺布,逐漸放棄反抗,也失了人生的主張.之前還有雇來的大嬸幫忙做飯,但來到這個小鎮後,卻隻有櫥櫃裏成堆的方便麵等待著我.
究竟是吃了多少頓的方便麵,才形成到進食點就會慣性反胃的體質.吃飯成了我最痛苦的事情.
偶爾,
都有點想要放棄做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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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雨下起來,沒有傘的我打算就這麼鑽入雨中.結果被一隻手抓住衣襟.
"不行哦,這樣淋濕了會生病的."
手的主人看著茫然無措的我.
聲音清晰透亮,聽起來很舒服.直挺的鼻梁與略為嚴厲的眼神,再加上增添文氣的眼鏡.
我對她有點印象,似乎是同班的同學.
轉學過來之後,我幾乎放棄再與別人建立聯係的念頭,因為終究不過是再次的切斷,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沒有的好.這樣,在下一次,我甚至連反抗的必要都沒有了.
"我的傘借給你."
她把自己的傘塞過來,傘柄溫熱.
"那你呢一起打"
"我...我與別人合打就可以了,
畢竟你新來不久,估計也沒什麼認識的同學,我不一樣."
她稍作躊躇,就否定掉跟我一起打傘的選項,走開了.
我看著她走到一個女生旁邊,低聲說話,那女生看我一眼,微笑著點點頭.我也朝她點點頭,結果那女生捂嘴笑了.兩個女生打傘一同走進雨中,但似乎步調不一致,導致雨點滴在鏡片上,她取下眼鏡,
而梳起的劉海也因為這個動作,散幾縷下來,微風拂過,竟添許多風情.
我一瞬間看的呆了.
等我打著傘往回走時,那兩個女生的身影早已不見.
雨不算大,夾雜著沁人心脾的氣息,突然間不再想去拒絕這個暫時容納我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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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是班長"
"很意外嗎"
她扶了下眼鏡,看著我,眼神即不冷漠也不溫和.因為要收語文課布置下的一篇文學報告,
而我忘了主動去交.
"不好意思,還有..."
我把報告交給她,又把傘遞過去,
"謝謝你的傘."
"不用謝,我是班長,
而你又是不熟悉這兒的轉學生,借給你傘隻是義務而已."
"如果你不是班長,
而我又不是轉學生的話,那我就隻好淋著雨回去了吧"
"...也不是這樣,即使不是班長..."
她又扶眼鏡,看著我的表情,想搞清楚我的目的.
"這麼說,轉學生的身份有相當的價值了"
"你意外的很多事呢."
她放棄委婉的態度.
"你也很意外呢."
"咦我有什麼意外的"
"不戴眼鏡,
放下劉海的話,會有另外一副容貌."
我直接的話似乎讓她有點惱怒.
"不覺得你說這話有點輕薄"
"不覺得.稱讚女性的容貌有錯"
"..."
她有點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
我不由得道歉.
"我以為你是個冷淡的人."
她說.
"讓你失望了"
"也沒..."
"我以為多跟班長溝通,會讓我更容易融入班級呢."
"...我也沒說溝通不好."
"那能不能把眼鏡拿下來."
我笑著說.
她頓時漲紅臉,狠狠瞪我一眼,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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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風就是我前排的男生,喜歡看書,但看的基本上都是武俠小說.從我的觀察角度,他總是在看著書,不分上下課時間.但也不是愚蠢到明目張膽,掩飾工作毫無遺漏的做到完美的地步.書的上麵總會疊上教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