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曲塵埃定(1 / 1)

張衛明是何許人,眼見霍仲軼抱著珍珠上岸。忙不迭吩咐勤衛兵將西邊大帳收拾出來。加之前頭帶來的一些應急物品,硬趕在霍仲軼之前把大帳收拾齊整。

一幹隨從被擋在帳外,霍抱著珍珠隻身入內,看見臨時置的簡易沙發上的毛毯,一把扯過就替珍珠裹上。珍珠“唔”了一聲抓緊毛毯邊縮在沙發裏瑟瑟發抖。

霍仲軼立在一旁脫下濕了的外套,勤務兵在帳外報“穆小姐也安全獲救,現安排在四號帳內”霍仲軼應聲“知道了,好好照顧她”

爐子裏火燒的正旺,暖氣一點一點的拱上來,濕透的衣衫貼著肌膚,膩膩的。像是珍珠心裏深處的觸感,有一絲暖,又有一絲煩。頭發已經結成冰,劉海一縷一縷的觸在額角,有細長的水珠在睫毛上抖落。珍珠突然轉頭朝霍仲軼道“我是會遊泳的!”霍仲軼猶自脫著吃了水的外套,隨手扔在鋪了厚氈子的地上,頭也沒抬“那又怎樣?”

珍珠想起青珊就生出無限煩悶來,語氣也不由加重許多“你可以不救我!有人比我更重要!”

“青珊?”霍仲軼單手解著脖底下扣子,一手托起她下巴“你這是在吃醋?”

珍珠氣惱的一扭頭,脫離他冰涼的指尖,因為他的指尖冰涼,一直浸到肌膚裏,就如他方才冰冷到沒有溫度的臉頰,心就軟了。

霍仲軼轉了身子麵對她,雙手捧起她的臉,俯下身去低低道“你該知道我的心,沒有人比你更重要。倘若你不明白,我可以再說一次,我,霍仲軼喜歡你,我要同你在一起。便是你不應允,我也不會放棄。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棄!!!”一句一句說的緩慢而清晰,外頭風刮著帳篷‘嘩’‘嘩’的響,也不敵著話砸進珍珠心裏的沉。說到最後,霍仲軼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沒見那擲地有聲?

珍珠的臉在霍仲軼的掌心裏慢慢焐出暖意,她迎著霍仲軼的目光,那晶亮的眼中似有烈火燃燒,在這千裏寒冰的冬季,騰升出霧氣迷障,連綿萬裏。“那青珊呢?你置她於何地?!”

霍仲軼微微生笑“我並無意於她,也早已替她覓得如意郎君,隻待諸事穩定,為她置辦盛大婚禮!”不由又加重語氣逼向珍珠“你且信我,我們之間並無任何瓜葛!以前沒有,以後更沒有!”

珍珠望著他眼裏的誠懇與真誠,再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一時亂了主意,於是又問“那蘇浣呢?還有之前的紅顏知己呢?其實我是個頂小氣的人,我不能容忍我的男人心裏有別的女人一絲一毫!你做不到是不是?所以以後別再來招惹我,我扛不起!”

“誰說我做不到?!”霍仲軼有些喜有些急,手腕一抖,也顧不得身上潮濕,便將珍珠攬入懷中“我不是念舊的人,但我是個長情的人。我答應你,從今往後,唯你一人。”溫熱的唇附在耳邊“以後萬水千山,你都隨我,好不好?”

這一路走來,珍珠不是不感動,不是不動心,隻是有些什麼,在心中盤亙,她始終放不下。而放不下的又是些什麼,連她自己都迷茫,或許是對未來的恐懼,她自己並不能做到勇往直前。

一時猶豫不定,滿腦子卻都是與霍仲軼相遇的點滴:光影斑駁的午後,那闖入安定生活的微笑;胡琴水袖裏,指尖輕觸手背的溫柔驚悸;寂靜長巷中,暖日金輝下一雙揉著烈烈陽光的目;暴雨滂沱下鏗鏘有聲的豪言;紙醉金迷裏喧囂而盛大火熱的告白一吻;還有沉沉簾幔中的溫溫細語;綿雪溫馨裏的別樣濯言;最是方才險境裏一雙堅實有力的臂膀。。。

珍珠神思遊離間,竟是濕了眼眶,俯身低低道“前塵往事,既往不咎”念及種種,終究沒將篤定說出口。而於她,既道此言,便也如塵埃落定,兩顆心坦誠相待。

霍仲軼欣喜,又將手臂一緊,追問“口說無憑”

珍珠不解,直起身看他,目出詢問“那要?”莞爾“立字為證麼?”

霍仲軼生笑,傾身吻住她唇,含糊道“以此為證罷。”珍珠生澀應他,一雙妙目婉轉流光,情至暖時,緩緩閉了目,唇齒間的流連,如三月桃李,旖旎出滿園□□。

霍仲軼就勢壓住她倒入沙發中,一手探進毯子裏解她脖下圍巾,大衣扣子,珍珠神色突然清明,猛然睜了眼,抓住他手“不要!”

霍仲軼起身,支臂,反問“不要什麼?”

珍珠看他笑意,頓時大窘,兩靨添流霞□□,低頭不去理他。

霍仲軼捏她鼻尖,哈哈大笑,笑罷方道“想哪去了!我替你脫了濕衣裳,回頭別陰出病來。”

珍珠羞赫,抬腳踹他“我自己會”雙腳卻叫霍仲軼握住,替她脫了鞋。

彼時寒風大作,呼嘯淒厲風聲轉過耳邊,而兩人心中俱是溫暖無限,欣喜恬和。爐子裏燒得通紅的炭火突然爆出花,卷起一陣濃烈幹澀的暖,帶著一行嗆人的膩在空氣中回蕩。霍仲軼剛毅眉目間生出柔情無限。劍目清明,此時看她,卻有旖旎萬丈的綿柔情意,是那樣大膽直白而不拘束的喜愛。

珍珠含笑微嗔,玉麵藏春,顧盼神韻間堪比豔李酥桃,窈窕不盡的舊時溫柔,如一樹破冰春花羞綻,含芳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