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粥謎(1 / 2)

沈卻的身影埋沒在一室的昏黑中,在這方寸間,空氣是凝結的。嗅入鼻尖的是那多年不變的死氣沉沉,耳邊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在反複,微皺起眉,連這聲息,他都厭煩。

方才是陸以續接的電話,他竟然提出要見麵?沈卻的嘴角掛著冷笑,原來對方比自己還心急呢,急著想要自投羅網。

他是不是該興奮?開酒暢飲慶祝一番呢?畢竟明天他就可以給那個人沉重打擊,品嚐報複的快感了。

摸索著酒瓶給自己添滿,一杯杯連續著,記不得喝了多少,自然看不到瓶裏所剩幾許,隻是酒瓶握在手裏,很輕,更輕,空空落落的,就好像現在的心情。

嘴角從容的笑意,不經意間變了味道,他未察覺,冷笑也好,轉為苦笑也罷,他的笑容總難和喜悅聯係在一起。

“沈卻,不要笑了,很難看。這麼帶著麵具笑,是很幼稚的行為。”那個丫頭居然敢說他幼稚,明明自己隻會像隻不知痛的蜜蜂一樣,向著他這麵玻璃靠近,哪怕碰壁。可這麼想著,嘴角的弧度柔和許多。

玻璃嗎?就像陳綿延說過,“你並不算冷酷陰險,然而更可怕的是你坦然暴露著自己的野心目的,卻絲毫沒有愧疚心軟過。”

心軟嗎?她以為他會是陸以續那樣所謂善良隱忍的君子?自然不是,他是沈卻,注定是要無情的。

酒水起伏晃悠,他纖長的手指支著杯身微微傾斜,盡數入喉,微皺的眉頭擰皺得更緊,臉色也暗沉了幾分。

起身,在櫥櫃裏拿了一罐八寶粥,又按下了錄音的開始鍵。一連串的動作,沒有一點的遲疑摸索,即便是個瞎子,這重複了數百次的動作,也是熟練順暢的。

這是他的晚飯,多少年了,隻要在家這是始終不變的吃食,而聽錄音算是等同於旁人吃飯看新聞的習慣嗎?

沈卻繼續笑著,隻是播放的,是永遠不變的話語,他想,這種氛圍可是最好的?粥的甜蜜,每每,可以苦至心底。

伴著細小的雜音過後,是再熟悉不夠的柔和女聲,淒婉哀傷……

“小卻,對不起,有件事媽媽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你現在聽到這些,希望……不要怪媽媽,更不要太難過。

是媽媽辜負了你,欺負你看不見,隱瞞了病情,並且故意推脫,延誤治療。所以,小卻不要愧疚,真的不是你的錯。是我太累了,疲憊的連對你的責任都變得懈怠。

是我太貪心了,即便有了你,我還是……想念我的兒子。

我有自己親生的兒子,這句話藏在心裏那麼多年,沒有人知道,就像已經沒有人在意,我是沈以綺,而隻是程夫人。

嗬嗬……很早的時候,我不是程夫人,也隻是沈小姐,沈家大小姐,美麗瓷瓶般的擺設。隻有過那麼一個人,他會叫我臭丫頭。那人,是我孩子的父親。

我想我是愛他的,至少那個時候,愛得義無反顧,這一生,隻燃燒過那麼一次,卻是燃盡成灰。

我也恨過他,恨得痛徹心扉,他居然因為我生子夭折,就悔婚拿了我父親的錢消失了,帶著這份恨,我隨即答應嫁給了程家少爺。小姐配少爺,這頑固封建的命運,我認了,早已心灰。

可是那人竟然騙了我,隻為病重不拖累我。後來,我無意間得知了他已經病故的消息,而我的孩子,還活著,一切不過是我父親的暗自阻撓。這俗套的戲碼,我可悲的一點都沒有看出破綻,可一切為時已晚,對他,終究是怨,怨他的不信任,不堅持。

我找到杭州,希望要回孩子的時候,人去樓空,有人問我,可是結婚了?我默然,我是程夫人了,我可以不管沈以綺的顏麵,但太多人,在意程夫人的言行,我挽回的了嗎?隻想著,我的孩子能幸福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