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鳴站在那套機甲麵前,沉默了很久。

“你不怕我修壞了嗎?”他問道。

“反正已經是一堆破銅爛鐵了,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餘祖修說的很豁達,但霍鳴從他閃爍的目光中看出,如果修不好,或者修的更差,自己的下場應該好不到哪裏去。

直到現在,霍鳴才總算搞清楚餘祖修提拔他的真正目的。

提拔他隻是個幌子。

緩解財政壓力也是幌子。

打三幫或許是測試服從性的方式,想要看清霍鳴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首都圈方麵的來信讓餘祖修確認了他和首都圈關係並沒有那麼深刻,於是便大著膽子將這一危險到極致的工作交給霍鳴。

霍鳴獨自站在房間裏,餘祖修貼心的給他留下了一盒煙,又送來了一整套的維修工具。

霍鳴拆開煙,叼了一支在嘴邊。

煙是好煙,隻是他還是沒習慣從過濾嘴後傳來的濃重煙草味。

他緩慢的撕開卷紙,將煙絲揉成一團,塞進了嘴裏。

口水浸濕了煙絲,透出一股子辛辣的味道。

霍鳴咀嚼著,思考著。

這思考不限於機甲的維修,更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帝女東巡這麼關鍵的時間點,餘祖修想修好機甲,為什麼?

如果真的修好了,那麼無論餘祖修想做什麼,替他維修機甲的霍鳴也一定會被他綁在這一輛不知目的的飛馳戰車上,再也沒有回頭之路。

或者說,當霍鳴在這間房間裏看到這台機甲的一瞬間,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餘祖修捏緊了他的脖子,試圖切斷他的後路。

辛辣的煙草味道讓霍鳴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餘祖修顯然已經做好了留下霍鳴的準備。

而霍鳴做的這些,不就是為了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年,然後回到首都圈去,完成自己的階級跳躍嗎?

他輕輕閉上眼眸,腦袋裏閃過了無數血腥畫麵。

他不想被任何人捏緊脖子。

去殺了餘祖修?

可殺了之後呢?

他要怎麼逃離這看守嚴密的軍區總部?

怎麼洗清自己的嫌疑?

殺一個軍區實權人不比殺一個鄉鎮的教師。

而且他也沒有人在後麵給他兜底了。

辛辣的煙絲讓霍鳴逐漸將殺意從眼底抽離。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如果某天他的生命真的受到威脅,那麼就算拚了這條命,他也不會讓人好受。

霍鳴抬起頭,眼前的機器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人,沒有一個機修人,會不把目光放在這台機甲上。

霍鳴伸出手,輕輕的觸碰著機甲,在金屬外殼上留下屬於自己的指紋。

這是一種來自於技能的顫抖。

他加大力度咀嚼著煙絲,蹲在地上,攤開了餘祖修送來的機甲結構圖紙。

這些圖紙本來是保存在金屬箱子裏,作為U盤型藍圖的備份。

但餘祖修告訴他,因為一些“不明原因”,裝載結構藍圖的U盤丟失了——也許是損毀了,這些圖紙便成了唯一可以用來參考的東西。

然而,就連這些圖紙也丟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