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定點點頭,而後繼續對徐樹錚道:“徐次長其實也不必如此嗎,你的忠心大總統還是……”說到這,不知道為什麼袁克定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而且就在他止住的同時,眼睛還有意無意的瞟了段祺瑞一下。
我看到他這般樣子,心裏別提覺得多好笑了。這不過是個最簡單的把戲而已,我不相信段祺瑞這麼個人精,會因此而對徐樹錚出現什麼芥蒂,而且我非常肯定一點,那就是我從段祺瑞的眼神中,看到了對袁克定的不屑以及嘲弄。
果不其然,此時段祺瑞開口對袁克定問道:“大公子,老夫這裏有一點東西,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哦?”袁克定聽段祺瑞說有東西還為自己喜不喜歡,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意思,不由得笑了,對段祺瑞道:“段總長您這是幹什麼,我是小輩啊。”雖然他嘴裏這麼說,但是手上可以一點沒推辭,自然而然的接過了段祺瑞手中的一個小包裹。
拆開包裹,裏麵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橙黃老琥珀,看樣子少說也是把玩了五六年的東西,而且最難能過可貴的是,這塊琥珀不但體積大,而且裏麵還包裹著一顆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牙齒。
袁克定拿在手裏擺弄了白天,估計是沒看出來琥珀裏麵是什麼牙齒,這才開口對段祺瑞問道:“段總長,這塊琥珀可是有年頭了,就是我眼拙啊,沒看出裏麵包裹的是什麼啊?是牙齒嗎?”
段祺瑞聽了,麵帶笑容的點了點頭,而後有些傲然的道:“大公子,這可是稀罕東西,這裏麵裹著的,是一顆虎牙。”
段祺瑞點了點頭,而後笑著對我道:“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要在豐台簡約京畿衛戍以及警察部隊。到時候你也去觀禮,之後咱們就一起到我家坐坐。”
“是。”
而後,段祺瑞喝了一杯酒,又對我道:“到時候你鬆坡可是要盛裝出席才是啊。”而後沒有再說什麼,杯中酒了。段祺瑞便離席而去,徐樹錚自然也是與他一同離開了。
袁克定見“外人”都走了,也沒有太多的“拘束”了,不由的對我道:“鬆坡啊,段總長還真是有股子氣勢,有他老人家在,咱們這個酒啊,都喝不好;花再美不也得有人欣賞才是嗎。他老人家啊,就是不懂風情呦。”
“大公子這是哪裏話,段總長一心為國,操勞半生,免不了對於有些事看不慣、不習慣罷了。”楊度一旁道。
而袁克定也沒在意,而是繼續對我道:“剛剛段總長說他明天要在豐台檢閱部隊,你看看,這個事可是連我父親都不知道啊;段總長邀請你鬆坡,這是要重用你,鬆坡,可要把握好機會才是啊。”
雖然袁克定此時笑的很暢快,可是在我看來,這卻和狼的森森利齒,沒什麼區別,隻不過,縱然袁克定是狼,也不過就是一隻瘸了腿的狼崽子罷了。
這話不是我說的,而是一次無意間,我在陸軍部聽到的。而站在辦公室裏肆意大聲的人,就是剛剛離席而去的段總長。
而且,這句話隻是一半,還有半句,那就是“更何況他袁克定、袁克文空有了一個狼爹,卻都是哈巴狗崽子。”
當然,這樣的話我是肯定不會再袁克定麵前說出來的,隻不過我現在非常確定段祺瑞這句話說的真是異常精準,袁克定確實不過就是哈巴狗崽子而已,空了他這麼多年混跡官,場,縱橫捭闔之法不懂可以,但是這個引玉拋磚的技能都不懂,還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的言語隱晦難懂,讓人聽不出自己的想法。
這不是兼職可笑之極嗎?
酒宴,就在袁克定這可笑之極的問話裏結束了。送走了我的客人,也到了我和小鳳仙暫別的時候了。沒辦法,段祺瑞親口邀請我明晨豐台觀禮,出席這樣的場合自然是要大禮服加身。
雖然我現在把鳳仙這當成了“家”,可是我的軍裝卻從不放在這,因為我覺得嫣紅柳綠之地,是對軍裝的褻瀆。
“今天要回家去了吧?”鳳仙把我攙扶到她的房裏,而後一麵給我衝茶一麵對我問道。我點點頭,道:“是啊,段總長親自邀請,我怎麼好不去那。”鳳仙笑了,把茶交到我的手裏,而後道:“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搖了搖頭:“敏麟在,不必了。”鳳仙又問道:“是不是你永遠不會把軍裝拿到我這裏來?”我點點頭,沒有說什麼,鳳仙則是繼續對我說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不過將軍,有句話鳳仙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什麼該不該說的,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對小鳳仙笑了笑,道:“咱們之間還有什麼能說不能說、該說不該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