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統。”楊士琦麵色冷峻卻不乏一股疲憊的對袁世凱道:“現在街麵上的謠言越來越多了,而且大都是對我們所不利的;現在我也不知道都是從什麼地方透出去的風,說政、府對於二十一條的態度已經全盤顛倒了。”
袁世凱歎息一聲,並沒有多解釋什麼,其實楊士琦所說的這些他又何嚐不知道那?但是這又能怎麼辦,確實之前江朝宗也好還是陸建章都曾來找過袁世凱,希望袁世凱可以允許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對於這樣那樣的謠言采取一個措施。
但是都被袁世凱拒絕了,他的理由很簡單,無非就是“殺人為下,誅心為上”,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你還能一個個的去封住他們嘴啊,更何況,現在的市井情況本來對於政、府就是不利的。
如果在這個時候再使用一些非和平手段的方式的話,那麼無異於等於政、府自行的表示了承認下坊間的流言,這是絕對不可以的。見袁世凱沒有回答,楊士琦也不由的歎息了一聲,而後有一搭無一搭的對袁世凱詢問。
道:“對了,大總統,我聽說最近大公子那邊好像比之前安分多了啊,而且就是那個蔡鍔啊,也沒有了前一段時間那麼折騰了,他的那個副官啊,雖然還在江湖、廟堂上來來往往的,跑出路,但是總體看起來,他們還都是安穩的,我想,這應該算是萬幸了吧。要是這個時候再有人在內部搗亂的話……總而言之,大總統,我想咱們還是能夠繼續周旋一段時間的。”
“是啊。”袁世凱點點頭,道:“但是這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啊,雖然現在日本方麵在麵對咱們積極的洽談時,也表示願意對於二十一條的條約進行一些修改,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有一個底線的,假如我們一旦超過了他們的承受底線,恐怕會適得其反啊。”
楊士琦點點頭,接著袁世凱的話,說下去道:“這個度其實並不難把握,其實前一段時間我和徐世昌一同給大總統麵呈的那份分析報告上麵就有一定的描述以及解釋及應對方式,至少現在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適用的。”
袁世凱點點頭,但是很顯然的他好像並不願意就此繼續說下去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把話頭引到袁克定的身上。“芸台那邊啊,確實比從前要好得多,可是我現在看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一種看陰謀的感覺,我總覺得他現在正背著我做一件大事,至於好與壞我不能確定,但是我能夠感覺到,必然是一件大事。”
“其實,我倒是覺得您多心了,畢竟芸台還是您的兒子,他無論如何、無論怎麼做,應該至少都是為了維護您的,我想芸台再怎麼……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他之前做那個軍官團的團長的時候,不也是有模有樣的嗎。”
“嗨。”袁世凱擺了擺手:“他那個團長啊,什麼有模有樣啊,讓他一個老爺兵去和那些老爺兵生活在一起,在一起打滾他可能不行,但是讓他冠冕堂皇的做細事情他還是能夠做的;不過你這句話說得對,芸台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嗎,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我想你也應該去找芸台多聊一聊了,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焦頭爛額的,我對他也缺少關注,可能是因為我的這樣行為,讓他感到一些不平衡吧,自從上次他從馬背上摔下來變成了三條腿以後,他的心裏就好像總有一塊石頭似的。”
雖然袁世凱為國家元首,統攝四萬萬生靈,以及一個傳承數千年的大國的動向,但是畢竟他還是一個父親啊,無論如何,無論他身處何等的位置,無論他對外人是怎樣的狀態,可是每每當他想到自己的兒子的時候,還總是有著虧欠,哪怕僅僅是表現在他的眼神中的。
“對了。”袁世凱又對楊士琦開口了,不過這一次卻是逐客令,當然了,其實也是為了讓楊士琦給他把一尊“財神”請來。袁世凱對楊士琦道:“那個你送來的那份公文我看完了,你帶回去吧,然後記得讓周學熙來找我。我有些事要和他談一談,現在全國的財政問題啊,我看還是比較嚴重的,不知道為什麼,咱們這麼節省的情況下,國家還是沒有錢,拿不出錢來,我可是要他給我一個交代啊。”
袁世凱說話的時候,雖然是麵帶笑容的,但是楊士琦憑借自己對於袁世凱的了解,他自然是知道袁世凱的用意的,再沒有什麼廢話,楊士琦便告辭了,約莫二十分鍾不到吧,周學熙便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
周學熙見到袁世凱的時候,袁世凱正坐在沙發上喝著茶,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冷茶,其實對於袁世凱來說,依照他的身份是絕不會喝冷茶的,可是現實上,卻真的就是如此,袁世凱此時正坐在沙發上喝著冷茶。
周學熙與袁世凱也是頗為熟悉的,而且兩個人私交甚好,因為周學熙的財政天賦也使得袁世凱對他另眼相看,所以隻要是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還是可以在袁世凱麵前相對放鬆的,而且他也是那種可以和袁世凱為數不多能夠徹夜長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