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能對另外一群人達到如此的控製程度,太駭人了。劉秀蹲在最後一具屍體前,將麻布緊緊握在掌心,目光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他喃喃道:“這人,我認識他!”
龍淵和虛英下意識地看向劉秀麵前的這具屍體,是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看身上的軍裝和甲胄,應該是位虎賁。
劉秀繼續道:“當初在平隴之戰中,他曾跟隨在我身邊,與隴軍死戰!”
在劉秀參與的第一次平隴之戰中,漢軍的仗打得並不順利,反而被隴軍全麵壓製,劉秀也是經曆了九死一生,才撤離了隴地。
當時跟隨在他身邊的虎賁和羽林,不知戰死了多少人,能跟著他一起撤回來的,哪一個對他不是忠心耿耿,以死相隨的熱血男兒。
可是誰能想到,在這些人裏,竟然還會有陌鄢的細作!
看著情緒低落,露出感傷之色的劉秀,龍淵和虛英也不知該如何勸。
郭悠然在一具屍體前,蹲下,而後伸出手,將屍體的眼皮扒開。
她低頭看了一會,又挪到另一具屍體前,同樣是扒開屍體的眼皮。
她一連查看好幾具屍體,沉思片刻,對劉秀道:“陛下,也許這些人的死,並非是自願!甚至,他們也未必是陌鄢的細作!”
聽聞這話,在場眾人同是大驚,齊刷刷地向郭悠然看過去。尤其是在場的羽林衛和虎賁軍,他們是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同袍兄弟會是細作,是陌鄢的人。
龍淵的眉頭擰成個疙瘩,道:“郭姐,昨晚,正是因為他們的擅離職守,才使得刺客能無聲無息地潛入皇宮,昨晚他們又集體自盡,顯然是畏罪,也是為了封口。”
郭悠然看眼龍淵,目光一轉,又看向劉秀,道:“陛下請看!”
劉秀起身,走到郭悠然近前,彎下身形,攏目細看,看了半,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郭悠然提醒道:“屍體的眼珠,有血線!”
跟過來的龍淵不解地問道:“這明什麼?臨死之前,太恐懼,太疼痛,雙目充血?”
郭悠然一指兩旁的屍體,道:“倘若一人兩人如此,或許是偶然,但人人都如此,恐怕就不是偶然了吧?”
“悠然的意思是?”
“臣女懷疑,這些人都中了蠱!”
龍淵和虛英,乃至張昆和在場的羽林、虎賁,身子同是一震。龍淵結結巴巴地道:“蠱……蠱蟲怎麼可能會在皇宮裏出現,簡直,簡直一派胡言!”
武帝年間的巫蠱之術,血一般的教訓,現在還曆曆在目,讓人記憶猶新,蠱蟲若再次出現在皇宮,那還了得?這種事,哪怕隻是用嘴巴,都會掉腦袋的。劉秀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喃喃道:“他們都……都中蠱了?他們都曾是跟隨過我,出生入死的將士,又怎會是陌鄢的細作?倘若因為巫蠱之術,而被迷惑了心智,這倒
是解釋得通了。”
“陛下,這……這這……”龍淵結結巴巴地想要勸,但支吾了半晌也沒把話出口。
郭悠然道:“陛下,若想斷定是否是蠱蟲作祟,需剖屍檢驗!”
劉秀點點頭,對龍淵和虛英道:“去縣府,帶仵作入宮!還有,宣太醫!”
這些自盡而亡的虎賁和羽林,究竟是細作,還是因中蠱而被迷惑,必須得調查清楚。如果這件事情不調查清楚,不弄個明白,劉秀感覺自己的身邊都充滿了危險,指不定哪一個羽林和虎賁就是細作,準備在他的背後捅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