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和蔣衛東先幹了兩杯啤酒,然後對今天的彙演又評點了一會兒,話就自然而然地過渡到歐陽明的步調中來了。
“衛東師傅,我想跟你透露一個消息。”
“看你神神秘秘的樣,一定是個好事吧?”蔣衛東好像猜透了歐陽明的心事,但又不揭穿。
“師傅,你怎麼知道是好事的?”
蔣衛東笑了笑沒有馬上說話,沉吟了一會兒說:“我猜的,你說吧,咱不賣關子了,但我猜是你的好事。”
“師傅,說是好事,也不是什麼好事。”歐陽明還苦瓜著臉,表現的挺苦惱。
“快說吧,別抻著了。”反倒蔣衛東著了急想聽他說下文。
“公司工會主席今天給我打電話了,他想讓我去工會工作。”歐陽明說得盡量平靜。
“萬新給你打電話了。”蔣衛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啊!”歐陽明還故意顯得很無知。
“算他眼力不錯,那我祝賀你了,歐陽。”蔣衛東拍了拍歐陽明的肩膀,算是給他支持和鼓勵。
“師傅,你給我分析分析我是去還是不去啊?我真有點舍不得咱們車間。”歐陽明擺明了想要蔣衛東親口說同意才罷休。
“去,當然去,一車間這廟太小了,養不住你這條大魚啊。”蔣衛東的話說的是真誠的,他希望他的徒弟有出息,一來是想證明他教導有方;二來他帶出的的技術人員隊伍壯大了,對他的名望也是加分的;三來在上麵有他的人,對他今後的發展會有很大的幫助。
這時杜水蓮端著一盤幹炸花生米走近來問道:“什麼廟還供著魚啊?”
“嫂子,師傅說的不是廟,是指一車間,魚則是指的我。”歐陽明覺得簡單明了的解釋更有效,不會讓師傅為難,杜水蓮是老師有時會調蔣衛東的字眼。
“嗐!你不是魚,你是個星星,要發光的。”杜水蓮聽了也很玩味地開起玩笑來。
“嫂子,你看你說的,我要是大猩猩,那不得關動物園裏了呀,還發什麼光啊?”
“歐陽明,你小子跟你嫂子說話還不好好說,你嫂子一直說你將來一定有大出息。”蔣衛東替夫人解圍,打圓場。
“謝謝,嫂子你慧眼識珠(豬)了。”那歐陽明也會跟風開玩笑的,這是他的長項。
“貧嘴,還豬呢,那你發達了,別忘了你師傅和我就行了啊。”杜水蓮終於把話說到正點上了。
“當然不能忘,我一直認為師傅早就應該當咱們車間的主任了。”這麼說歐陽明可有點拍馬屁的嫌疑了。
“行了,歐陽明,別往下說了,沒邊了。”蔣衛東這人一直低調,聽了歐陽明的話忙擺手,不想讓他再往下說。
“不是,師傅,你看我給你分析一下:一、您技術一把,從德國學成歸來,技術一流沒什麼好說的吧;二、德高望眾,你給咱車間培養了一大批技術骨幹,可謂是眾望所歸,總公司那邊的人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三、蘇主任也快退了,排隊也該輪到你了,對吧?嫂子,我分析的沒錯吧?”歐陽明看蔣衛東不接話,就看向了杜水蓮,他想讓杜水蓮幫忙接過話說。
“話是這麼說,可你師傅沒有什麼人撐腰,光靠實幹哪行啊!上麵的人脈還不足,當這個主任恐怕不太把握啊!”還是杜水蓮看得準,說得靠譜些。
“歐陽明,怎麼說到我的事上了,還是說歐陽調動的事吧!”蔣衛東覺得這都是命啊,他也做好了準備,但世事難料啊,歐陽明分明是來向他討教的,還得給些意見才對。
“對,衛東,你說說歐陽明到工會有什麼好吧。”杜水蓮雖然感覺歐陽明去工會比在車間好,不那累了,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工會就是過渡,你沒看培養幹部,一是下到一線基層,二是轉到工青婦團嗎?”蔣衛東雖然沒當大官,但官場上的事,他卻看得很透徹。
“這些都是過渡啊?”杜水蓮驚奇道。
“也不全是,但多數升遷快的幹部都是這個路子。”
“師傅,那你是支持我去的嘍?”
“去吧,隻要你按照在一車間這樣踏實地幹,再加上你的聰明才智,一定錯不了的。”蔣衛東對歐陽明有了充分的肯定。
又喝了一會兒啤酒,蔣衛東就有些累了,準備去睡覺。
歐陽明也趕緊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蔣衛東的家,臨走時,杜水蓮堅持送他出來,對歐陽明說:“歐陽,你的前途無量,來給嫂子粘點運氣吧?”
“啊,我……”
杜水蓮自然地給了歐陽明一個擁抱,然後又馬上分開了,歐陽明有點眩暈,這是個外國禮節啊!在歐陽明心裏杜水蓮當為人師表,很傳統的女人,但他又想起在師傅家陽台看到的那本杜水蓮看的英文原版書,也似乎明白了杜水蓮其實就是一個文藝青年,是一個追求浪漫的女人,而波瀾不驚的生活卻捉弄了她,賜予了她一個最不浪漫的男人——蔣衛東,這讓她總是輾轉難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