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添的手在顧小西那脫臼的下巴之上停頓了片刻,
看著她那因疼痛而滑落的淚珠,眼波微微轉動!良久才道:“帶走!”
一瞬間顧小西仿佛聽到自己那顆冰冷的心破碎的聲音,那埋在心底最深處的點點旖念徹底塌陷,腮上的疼痛卻不及心痛的半分!那模糊的淚眼將一排排影子徹底隔斷,這個世界終究隻剩下她一個,好孤獨,好孤獨!
降火台被設在菜市口的正西處。阡陌的街道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每個人眼裏都閃著興奮與狂熱似在等著一出年度大戲在上演一樣!
“來了,來了!”
“聽說這回上降火台之人是宣王府的世子妃呢!”
“是嗎,可是不是說她曾醫治過太後娘娘的怪疾嗎?”
“是啊,是啊!還有前些日子在郭巷裏阮大娘那雙頭怪疾,聽說也是她治好的呢,隻不過阮大娘一家卻遭到了滅門之禍!”
“是嗎,如此說來這女子卻是有些邪性的!這次卻又殺了皇後娘娘,難怪會被皇上賜上降火台呢!”
“對啊,對啊!如此邪性的女子燒死最好,免得留下禍害!”
顧小西此時的目光有些呆滯,脫臼的下巴似晃動著,那專心的疼痛不斷的侵襲著她的周身!
“快點,快點!柴禾都搬過來!”幾個露著半截臂膀的男人將一捆捆的幹柴搬了上來!
“咦,張大哥,這上降火台不一向都是用黑油的嗎?怎麼這回卻用上了幹柴呢?”
“就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呢?為何這回換上幹柴了呢?難道是怕那妖女的魂魄外露不成?”
隨著那紛紛的議論之聲的此起彼伏著,顧小西的整個身軀也被綁在了那台架之上的十字樁木上,整個人便若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基督耶穌一樣高懸著!
正午的陽光毒辣的照射著每個人的肩頭,顧小西揚起頭,看了看那抹驕陽,想牽出一個微笑,卻被專心的疼痛刺得留下兩滴清淚,或許正若袁英說的,自己這一世的人生就止步與此了,在也看不到那大好的月色!在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皇上,火台已經搭建好了,現在就燃火嗎?”
葉添坐在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之上,透過那小窗看著那高樁之上的顧小西,整個人似乎都石化在那一點狹窄的空間之內!
“皇上,皇上!”侍衛見他半晌沒有反應,不免有些焦急了起來!
“先等等吧!”良久,葉添才沉沉的答了一句!
“是!”
密密細細的汗自顧小西額角滴落,滿是殷紅的衣衫黏在了身上,幹裂的唇皮層層的迭起,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曬成幹屍了!水分一點點的自身子中抽離,腦中的影子慢慢模糊了起來!慢慢的就快要脫水了,這樣下去,也不必等到那熊熊的烈火燒身了!
葉添終於收回了視線,看了看那當空的烈日,伸手招來一個侍衛:“沉聲道:“都準備好了嗎?”
“回皇上的話,都準備好了!”
葉添的麵上隨即掛上一抹冷笑,“如此那就開始吧!”
熱辣的空中飄過一絲溫熱的風,拂過顧小西那本已經淩亂的發鬢,她睜開眼,舔了下幹涸的唇角,看著下麵那些表情各異的人,她此時多麼希望能在眾多麵孔中看到那熟悉的容顏,順便在跟他說一句別了!可她又異常的矛盾,又不希望他出現,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不想讓他走進這精心布置的陷阱中來。
微風漸漸將那本是微弱的火苗吹起,灼燙之氣息瞬間席卷了整個降火台,通紅的火苗卷著滾滾的濃煙衝天而起,“劈啪”之聲激起了人們骨子裏的興奮!
終於,顧小西牽出了一抹微笑,那微笑夾雜釋然和解脫,沒有看到錢莊的身影,沒有葉錦宣的身影,沒有小包子的身影.......熟悉的人都是那般的遙遠。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要燒到了,燒到了!人群裏掀起了一陣興奮的騷動,人們仿佛看到了好萊塢大片一樣,個個都睜大雙眼,看著那熊熊的烈火靠近那少女!
“來吧,來吧!”顧小西笑看著那熊熊的烈火靠近自己的腳,自己的腿,此時她的心底已完全沒有了恐懼,沒有了旖念,沒有了痛苦悲傷,隻想讓這一切快點的發生,,快點的結束!
“皇上,皇上!”
葉添的雙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那高台之上的顧小西,眼裏幻化過無數種色彩。
“皇上,要不要......”
“不要!”黑衣衛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葉添打斷!他握了握拳,自那狹窄的馬車之上走了下來。一身與黑衣衛相同的服飾,卻是完全不同的氣勢,他此時散發的那淡淡威懾與王者之氣,令周遭之人不約而同的側目,心中不斷的打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