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我是病人,我需要補補(1 / 2)

輪椅上的祁清靜靜地望著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芷晴,半晌無語。那張陌生的麵容之下,藏著那個他熟悉的靈魂,貌似匪夷所思,卻偏偏存在著。

祁清自嘲地笑了笑:“綰綰,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榮宸說得不錯,以我的劍法,想要殺你的話,你活不到現在,的確,我並不想你死。我和你之間的情也好,恨也罷,都隨著那兩劍煙消雲散,再無牽絆了。榮宸找過我之後,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梁國的亡國之恨,祁家的滅門之恨也不能全歸咎於你,其實你恨的是梁雲笙對你的不信任,惱的是文武大臣們對你的苛責,你一心為大梁,最後卻落得個幹涉朝政的下場,所以你心有不平,心有怨恨,才會心灰意冷。綰綰,我懂了,也不怪你了。榮宸和梁雲笙不一樣,我也希望你和以前不一樣,拿出你的真心對人,而不是簡單的付出和索取回報,得不到回報就自我毀滅,也毀滅別人,別人的真心,隻能拿你的真心去換。你已經辜負了梁雲笙,不要再辜負榮宸。明日一早,我會帶著錦瑤一起離開,找一個地方隱姓埋名,過幾年逍遙日子,這幾年,錦瑤一直都活著亡國之痛中,活在仇恨中,也是該放下了。言盡於此,綰綰,就此別過吧。”

祁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語氣輕緩,自此之後,再無祁清,再無祁綰,再無梁國公主錦瑤,他們都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人而已。

祁綰,我放過了自己,也放過了你,但願你以後也能放過別人,放過自己,不要在傷害自己的同時也傷害別人。

此後,各自珍重,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歐陽軒還沒和玉竹理論清楚玉竹揪他耳朵不讓他聽牆角的事,祁清就出來了。歐陽軒眨了兩下眼睛:“這麼快?咱們的侯爺夫人沒被他給捂死吧?”

玉竹一巴掌拍歐陽軒腦袋上:“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公子才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的話,你家小姐怎麼會躺在裏頭?”

玉竹磨牙:“總之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他要是真要殺小姐的話,小姐早就去閻王殿了。”

玉竹十分相信祁清的為人,就像信仰祁綰一樣!

見祁清出來,榮宸悠悠地喝了口熱茶,沒有看他,祁清劃著輪椅對著走廊的方向,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明日一早我會帶錦瑤離開。”

榮宸端著熱茶,默默地摩挲著茶杯上的青花,淡淡地應道:“好。”

祁清聽罷,劃著輪椅往東廂而去。

錦瑤被帶到清暉園之後,一直軟禁在東廂的閣樓上,錦瑤對祁綰的恨意,濃烈得像一團火焰。祁清每天都會到閣樓上和她說話,不管錦瑤如何發瘋打罵,都溫言相對。在感情上,他辜負了錦瑤,而祁綰辜負了梁雲笙,讓錦瑤失去了最疼愛她的哥哥,所以錦瑤有怨有恨都是情有可原的,祁清並不怪她。

剛開始,錦瑤的情緒異常激動,常常對祁清動手,祁清不還手,隻是靜靜地跟她講著過去的那些事,講錦瑤第一次送他荷包時的羞澀,講她見到老鼠時上蹦下跳的傻樣,講她背詩胡編亂改的窘迫,講梁雲笙還不是皇帝時,祁綰還不是梁後時,他們半夜溜進禦膳房偷吃偷喝,講他們一起舞劍一起逛青^樓,講過去的種種。

那天,他刺傷了祁綰之後來到閣樓,隔著門問她:“錦瑤,你還恨嗎?今後,我再不會恨了。”

這一次,錦瑤沒有說話,沉默了很久很久。

榮宸放了錦瑤,讓人給他們安排了馬車,備了可以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銀兩。

入夜,榮宸披著袍子在長案上看著公文,芷晴安靜地睡著。半夜的時候,床榻上的人忽然動了動,榮宸起身走到床塌邊,伸手撫了撫她眉頭的發絲,芷晴感覺到額頭有人觸碰,微微睜開眼睛,眼前的人影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芷晴醒過來,榮宸沒有想象中該有的驚喜,而是用很平常的口吻說道:“醒了,要不要喝水?”

芷晴點點頭。

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芷晴望了望榮宸略帶憔悴的容顏,小聲地說道:“上來睡一會兒吧。”

榮宸從京城趕來之後,便沒有好好睡過覺,芷晴心裏明白,榮宸是因為擔心她。芷晴心裏多少是有些歉疚的,讓榮宸回屋睡這話有些說不出口,幹脆就讓他在這裏睡了。

榮宸微微笑了笑,熄了燈和衣而臥,手伸過去握住了她的,安然地合上了眼睛。她醒了,他沒有失去她,榮宸感覺到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這一夜,榮宸睡得格外沉,直到聽見門外有響動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他的手還牢牢握著芷晴的,而芷晴睜著眼睛發呆。

榮宸偏頭看向她:“祁清要走了,和錦瑤一起。”

“我知道。”

“要見見他嗎?”

芷晴垂下眼簾:“不必了。”

榮宸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就那麼睜著眼睛發了好久的呆,直到外麵沒了響動,四周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