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流轉,四時之景交替,此刻已是立秋後,天氣微涼。
中午,斯普裏卡餐廳裏人滿為患,這是承陽門附近最著名的一家餐廳,供應各種中西式菜肴,每到吃飯時間,周圍高級寫字樓裏的白領便會風擁至此。
在靠窗邊的15號桌子相對坐著兩個年輕男子,他們正低著頭吃飯,有不少女人往他們這邊瞧著,眼中不乏愛慕欣賞之色。
忽然,其中穿白色襯衣的男子抬起頭,道:“楚辭,你真不打算回離園,遙夕說她父親很想見你。”
對麵穿黑襯衣的男子自顧著吃飯,頭也不抬就道:“目前還不想回去。”
“你啊,太固執了,回去見一麵又何妨。”白衣男子頗覺無奈。
那叫楚辭的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忽地抬起頭來望向對麵的男子,道:“還說我不肯回去見一麵,葉襲,你自己呢,怎麼也不肯回去見你老婆一麵,你好像有四個月沒回去了,天天躲在遙夕那裏,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攤牌。”
葉襲長歎一聲,道:“回去說什麼呢,漪光是決不會同意離婚的,再說一場夫妻我也不想傷她太深,等時間久了她說不定就忘了我。”
楚辭搖搖頭,背向後靠在椅上,道:“女人我比你了解得多,隻要有錢什麼就好辦。你多給些錢你老婆,她自然會答應同你離婚。我看你離婚的事不要拖太久了,否則時間長了遙夕知道你是結過婚的人,肯定會把你踹掉。”
葉襲現出一絲為難,他默想半天,才道:“我也想離婚,可是沒有什麼好辦法,漪光的性子很倔的,見了她我隻怕很難狠下心來。”
楚辭瞅了他一眼,道:“那這樣吧,過會把你老婆的手機號碼告訴我,我明天去約她出來談談。”
“那就拜托你了。”葉襲點頭答應。
“認識你一年多,還沒見過你老婆,她長什麼樣子,應該不會長得太差吧。”
“很好看。她喜靜不喜動,成天就呆在家裏麵不肯出去。”
“哈哈。葉襲,在你眼中認為誰不好看過,公司的做清潔的大媽你都說好看,我真懷疑起你老婆的長相,是不是和清潔大媽有得一比。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老婆不肯和你離婚,我擔保她見了本帥哥,會立馬變心忘了你。”
葉襲麵上有些黑,他頗有些尷尬,道:“不要太自信了,你見過她就知道了。”
“既然你說我太自信了,那我今晚就約她出來,替你搞定離婚的事。”
葉襲沒說什麼,隻是眼睛瞟向了窗外。
天外,煙雲蔽日,光色暗了下來,餐廳裏人一撥撥走,又一撥撥地來。
可是光景不同,時間卻同,在林蔭掩映的紅磚碧瓦的院落內,有一個溫柔的女子正陪著一群小孩子們做遊戲,她唱著動聽的童謠,眉間是光輝燦爛的笑容,她笑著,仿佛是微風起,湖水吹皺,漣漪散開,一波波,一圈圈。
這個女子正是秦漪光,此時她已在唐頌幼兒園工作了四個月,目前她已經是一名正式幼兒教師了。上班並不是太忙,但是卻很瑣碎,不過看到這些稚氣的笑臉,一些事情就好像記不起來。於是,她樂意沉浸在這份工作當中。
手機的鈴聲在悄悄地響,響了很久沒有停歇。等秦漪光發覺時,已經有數個未接電話了,這是個相同號碼的手機打過來的,號碼很陌生,她不免有些猜測可能是葉襲打過來的,她很想回撥過去,卻最終卻沒有這個勇氣,因為葉襲找她隻會為一件事,那就是離婚。
如果隻要她不提離婚,葉襲也不提離婚,隻要維持現在這樣,那她就還是葉襲名正言順的妻子,見不見麵,在不在一起又如何呢。
但是希望終究會落空,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接還是不接呢?她思索了半天,最終還是咬著牙按下了接聽鍵。手機裏傳來的是和手機號碼一樣陌生的聲音,但卻是很磁性的聲音,是一個男聲,並不是葉襲。
她忽然就鬆了一口氣。
但對方的話瞬刻卻又讓她的心提了起來,而且提到了嗓子眼,放不下。
“你是葉襲的老婆秦漪光吧,我是他的朋友楚辭,他想和你離婚,但又不好當麵和你談,所以我約你出來談一談,時間是今天晚上九點鍾,地址是在崇武路的摘星閣七樓月兮咖啡廳,我在那裏訂了位子,如果你看見哪張桌子上放著一株黑色的玫瑰花,那就是了。”
秦漪光很想拒絕,但對方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一說完就掛斷了。她愣了半晌,才想起要給燕霩打個電話,告訴他這件事,但燕霩的態度也是出乎她的意外,燕霩鼓勵她去,說能知道些關於葉襲的消息,弄清到底是為何要離婚。
下班後,秦漪光先行回到家中,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走進浴室裏衝涼,出來後外麵天色已近黑,瞧著時間已是近八點了,便趕緊換上一件淡紫色縐織錦珠花無袖短旗袍。待出得門來,已是八點過了。
幸好崇武路離臨河小區不算遠,坐公交車隻需半個多鍾頭。等秦漪光到達摘星閣時,時間正是八點四十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