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來得甚早,六點過了沒多久天已經全黑了,遠處高樓大廈裏燈光明晃,霓彩閃耀。
秦漪光站在陽台上,頭伸出窗外翹首企盼。
她在等一個人,至今為止她已經等了五天,可是那個人卻還沒出現。陽台的前方正對著一個公交站,以前總有一個人早晚在這裏上下公交車,而她常常站在陽台上目送著那個人離開,又常常目迎著那個人歸來。
那個人就是她的丈夫,葉襲,墮天國際廣告有限公司B城分公司的職員,從事廣告文案策劃。
他們結婚已經七年了,去年葉襲從德乙廣告公司跳槽來到墮天公司後,他們也從南方的S城來到了北方的B城。他們棲身在這片舊小區中,一直恩恩愛愛,直到五天前,葉襲沒有回來,她卻收到了一封同城快遞。
信是葉襲寫的,內容並不多,但寥寥的幾百字足以清晰地表達他的意思。
離婚。
這兩個字一直在秦漪光在腦中翻騰著,也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簡直要將她擊倒了。她還清楚記得那日早晨葉襲離開時,他們彼此相擁相吻,還記得在陽台上,她與葉襲的眼神相接相觸,即使是那遙遙的一眼,那種蘊藏在心中的溫馨也能明白感覺得到啊。
隻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葉襲並沒有多說明原因,隻是說累了,一個人在暗夜裏飛翔得累了,不想再繼續了。
葉襲不要她了。
她苦笑著,念叨著這句話。
夜深,夜暗,夜靜,燈熄,聲無……
要等的人終究沒有回來。
秦漪光惆悵地走回屋內,淺淺的燈光徘徊,照出一屋寂寞的白暈。她走到穿衣鏡前,仔細地凝視著鏡中人,隻見鏡中人憔悴不堪,眼泡浮腫,麵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看起來比往日老了十多歲。
“怪不得前日那女子要叫我大嬸了,我果然老了。”她雖如此歎道,但心裏終又升起了一些不甘。“我才27歲而已,怎麼就老了,我要是打扮起來應該不會太老的。對,葉襲回來看見我這個樣子,一定會更加不喜歡我了。”
她撫mo著自己的麵頰,依然是細膩潤澤,相當彈性。撫mo著,她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淒淒慘慘的一個笑容,當笑容消失後,她又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痛苦積蓄得太久就越容易暴發,這是葉襲離開後她第一次痛哭。曾經有個人說過永不讓她流淚,可是現在不但使她流淚,也使她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
原來男人的承諾多半不可靠,海誓山盟隻是為了取悅眼前,過後又有誰會管呢。可是男人不管了,可自己終歸要管自己啊。
從跳水自殺未遂後,她回到家中趕緊整理了一份求職簡曆,在網上搜索合適的職位投簡曆。秦漪光20歲那年大學畢業,也是在那年與葉襲結婚,婚後葉襲並沒有讓她出去找工作,隻是讓她舒舒地呆在家中做做家務,或是種種花草。
日子就這麼一晃七年過去了,她與這個社會也脫離了七年,七年裏她的生活中隻有一個男人,她的生命重心全在這個男人身上。當這個男人離開了她,她忽而就有了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不知前路該如何行如何走。
“要找份工作養活自己才行啊。”
家中所剩的錢並不多,葉襲也沒另外給她留下些錢,如果不趕緊找份工作,等錢用盡後隻怕就得餓死了。既然死不了,就得好好地活著。
今天晚點的時候,終於有家外貿公司給她打來了麵試電話,約她明天早上九點去公司應聘。對於這應聘的職位她並沒有把握,她的專業是英語,可是在荒廢七年後,她早已忘得幹淨了,如今隻能略為結巴地說上幾句。
而應聘的職位卻是要與外國人打交道的英語翻譯,不但聽說讀寫都要求俱備,而且還要求掌握最基本的外貿知識。
外貿她根本就不懂,英語也隻能是略說幾句,明天的應聘看來也隻能是弄砸了。
她唉聲歎氣走到浴室裏洗了澡,隨後徑直上chuang睡覺,明天就算應聘不成也還是得去一趟,那就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