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如煙(1 / 3)

巴人出將,蜀人出相。成渝兩地的交界處,是一片起伏綿延的丘陵,溫潤的蜀地空氣得不到充分的發散,與寒意甫一接觸,便形成了茫茫的霧,綿綿的雨。

四川沒有北方的寒冷,即使隆冬時節,植物們也充分詮釋了它們堅忍不拔的品格,矢誌不移的四季常青。隻是略顯陰沉的天氣展示不出它們碧綠的本質。從近處看到的是垂垂老矣的深綠色,從雨霧阻隔的遠處看,就變成了毫無生氣的深黑色。配以偶爾裸露出的鐵紅色的大地傷痕。一股悠悠然然的氣質就有了。

“砰、砰、砰”三聲炸響嚇得一條土狗打了個顫。想來是這中華田園犬閑適的鄉村生活過的久了,不太受得了刺激。李老漢也不在意,抑或是過年了,孩子們放鞭炮驚了養生。從堂屋拿出掃把,想掃一掃門庭。”砰砰,砰砰砰”響聲更急了,李老漢覺得奇怪,隨即又恍然大悟,原來是幾個孩紙在放二踢腳。

隱約能看到炊煙,這讓一貫膽大的老三也發了怵,但一想到公司的實力,又安了心。鋼珠彈打不遠,但三十米內的威力不亞於普通子彈。男人長得斯文儒雅,就是死了也絕不難看,眉心的小洞隻有少許焦黑血痂,子彈射入顱內了。但老三知道要命的一槍不在這裏;後腰上的槍傷倒流了不少血,胸口上也是一槍,鮮血染不紅深色的羽絨服,頂多打濕了一片,像一片水漬,怎麼看也不致命。

老三拿出了編織袋,這是一隻豬飼料袋,結實。再者四川有殺年豬的習俗,戶戶養豬,像這種袋子,也尋常。殺人容易,處理屍體卻難。好在有公司。

眼看著下雨了,趁屍體還是熱的好搬弄,老三加快了手腳。耷拉著的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婚戒,價值不菲,但老三也不細看,貪這財的都死了,老三曉得輕重。

特有的雨霧天氣像一塊籠蓋著四野的鐵幕,蒼蒼白白的天,蒼蒼白白的霧,蒼蒼白白的水泥鄉村路。四川人多地少,為了掙錢,年輕人都外出務工,一年春運一次。也有不少掙著錢的開著車回家,算是衣錦還鄉了,也沒人在意停在路邊車門大開的老款桑塔納。但不代表也沒人在意老三,血跡太顯眼了,老三打定主意,要是有人奇怪,就說是剛宰了年豬,要給老丈人送半片去。

這女人身材甚是曼妙,淡妝相宜,美而不豔,彎眉似黛,烏發如漆。白金項鏈墜著顆粉鑽,粘在被雨水打濕的瑩白脖頸上,倒也顯得淒美;精致腕表掩隱在袖口,配著讓泥土親昵著的纖巧柔荑,還有幾分秀氣。因用力而顯得青白的素手還攥著一角扯下的衣料。老三不敢看這女人的眼,隻是一撇,就能看到嫉恨與寒冷。

不止一次,他有過猶豫,但他從沒心軟過。可是麵對這個被嚇壞了的孩子。他的手,在顫抖!

也僅此而已,他實在找不出放棄的理由。既然已經是仇人,就不應該妄求憐憫。

獵手下定了決心,獵物便開始逃命。誰也沒有注意到,前方,滿是浮光掠影。

老三看到了什麼,是水波流轉的光幕,還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乾德皇帝武運昌隆,卻厥為八百餘裏而修澤城;崇光皇帝累世集糧,破厥為祭禮王庭方取麓山。《帝國大事記?厥為列傳》有載:

失去我們濕潤的原野高山。

牲畜們不能在這裏繁殖了。

失去我們母親似的這個山野。

婦女們悲傷得不成樣子。

那時的軒國子民是何等的榮耀啊!可百年後厥為勢大,聯合麓山以北的戎羌族,麓山以西的泰達族,北蕩山的驪族,安南的洛越人奪取了我大衍祖地澤溪平原,一時間生靈塗炭,軒國人遭到了空前的荼毒,隻得退守誓死防線。如今,恰又過了一百年,離東失地落入敵手已經整整一百年了。這一百年來,防線以西的各大勢力相互征伐,整個澤溪平原早已麵貌全非。良田荒蕪,十室九空。《帝國樂府集?澤溪民歌》歌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