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黑暗,像是無盡的洞,盡情地吞噬著這座城市日裏的喧囂。放下手中的工作,卻沒人願意就此作罷,又奮不顧身地投入到令人為之瘋狂地夜生活中。結束,卻又開始,往複循環。
不知不覺間,烏雲偷偷地躲在黑暗背後集結,風大了一些,呼呼作響,讓人聽不到頭頂的雲層在密謀商議些什麼,隻能看到偶爾有電蛇在穿梭。
一道藍色的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整個M大的上空,也照亮了那些隱藏在夜裏的建築輪廓。
在一棟學生公寓的樓頂,除了尖尖的避雷針,還隱約有一個黑影佝僂著身子匍匐在天台的圍欄上,不時還傳來呢喃之聲。
又一道閃電劃過,此時才看清黑影的長相,這黑影是個少年,亂蓬蓬的發像是剛修剪完沒來得及整理的雜草般堆在頭頂,額前的眉緊湊在一起,仿佛上了一把千年不開的鎖,絕望的光芒不時從那細小的眯著的眼縫中射出,原本高挺的鼻梁像是塌了似的隨意地堆砌在刀削般的臉龐的中間,整個人看上去頹廢無比,手上卻也不閑著,左手點上了一隻香煙,散發出點點微芒,右手提著一隻酒瓶,時不時往嘴裏罐去,身旁撒了一地的煙蒂和空酒瓶。
少年叫黃少南,Y省M大哲學係二年級本科生。大學生活本就是多彩多樣,這裏的人生活方式也五花八門,但大致可分為三種,有些人意誌堅定,獨善其身,誓要自立創業,有些人放浪形骸,內敏其誌,隻待伯樂來尋,而有些人隨波逐流,紫醉金迷,純屬混日子,隻為那張畢業證。
黃少南是個孤兒,自中學時*始他就半工半讀,自食其力的生活條件不允許他做第三種人,這種人要麼是富二代,要麼是那些不滿現學專業,自覺英雄無用武之地,因而自甘墮落的人,他也不認為自己是那種天生就一副大帥之風,能夠運籌帷幄,決策千裏之外的大才,這種人必須輸得起,黃少南輸不起,也沒有那個資本讓他去輸,所以他認為清楚自己什麼定位,自己頂多也就隻能是替人跑腿的,從中掙點利益,養活自己,縱然胸有萬丈雄心,也隻得屈居人下。
也正因為如此,到大學以來黃少南從未敢像今夜這般放縱自己,他之所以會這樣,故事還要從四年前說起。
宮本武藏說:誰能阻止少年武士赴死的心?他們聽不到。
四年前,十七歲黃少南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少年,十七歲,正是青春的熱血肆無忌憚地四處激射的年歲,每個少年都向往那種金戈鐵馬,浴血奮戰的戰爭年代,然而,身處和平年代的黃少南又怎會有這種披甲上陣的機會呢?因而《古惑仔》係列的電影占據了黃少南的整個小小的胸腔。
黃少南通過朋友認識了一個叫超哥的男孩,這個超哥也僅僅比黃少南大上一兩歲而已,但那時,超哥卻是黃少南的偶像,因為超哥不僅是個學長,更是黃少南所在學校的幾大“大佬”之一。
機緣巧合之下,黃少南與超哥在一個燒烤攤相見恨晚,一番“推心置腹”,黃少南光榮地成為了超哥的兄弟,也跨出了他混混生涯的第一步。
從第一次手握鋼管內心的忐忑、惶恐和不安到手持砍刀與人血殺卻能淡然從容,從一個無名小卒變成人人敬畏的血衣南哥,一步一血印,個中艱辛,非常人所能想象。
相比其他大多數人,這條路黃少南走得更加艱難,就算是個窮凶極惡這人,心中必定也有一個他為之奮鬥的信念、原則,隻是個人所選擇的的方式不同,所以才會有善念之分,這個信念或是一件事,或是一個人,但不管怎麼說,是個人人都會有累得一天,其他人累了可以回家,躲在家人的溫暖光圈裏慢慢療傷,傷好了再繼續上路,唯獨孤兒沒有家,沒有家人,又哪來的家?
所以黃少南從來都不會有這種療傷的機會,陪伴他的永遠隻有寂寞和孤獨,傷心了沒人安慰,開心了沒人一起分享喜悅,什麼都隻能一個人獨自承受。
但也正因為如此,黃少南也少了後顧之憂,從不畏懼,每一次群架他都衝到最前麵,每一刀他都拚盡全力,因為他知道,走上這條路,就不再有機會回頭,你不放手一搏,別人不可能給你任何機會,到時候受傷的就是你,喪命的幾率也隻會更大。
一個人久了,就會感到孤寂,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市井百姓,總需要一個依靠。
黃少南一個人太久了,以前沒有發現,隻是自打走上這條路之後,他遇到更多的人和事,每當深夜獨自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頭頂的明月的時候,當每次大夥一起出去吃宵夜看到身邊的兄弟都帶著一個女朋友的時候,黃少南希望有個人走進他的生活,讓他改變,給他信心,在她麵前他不需要偽裝,他會卸掉所有防備,就這樣與她坦誠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