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油膩的不樂意吃,清淡的吧,隻有清粥小菜喂下去,熬不了幾天沒準那人還是活不成,槐花也就歎口氣,牢騷滿腹的過過嘴癮,“大戶人家的少爺真不好伺候!我看呐,他就是欠餓。原來我們在莊子上,菜粥都喝不飽,過年都沒一碗雞湯……”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舌頭都是嬌貴的,哪是一點波折就能改觀?
紀纖雲也不和槐花爭論,穿戴整齊就出了屋。
雪停了風住了,天還是灰蒙蒙一片,蒼茫大地,人是那麼渺小,呼吸著涼颼颼的清新空氣,瞌睡蟲瞬間跑了個沒蹤影。
不能用掃的,要用木鍁鏟雪,兄弟們忙的熱火朝天,一時,她也動了玩兒心,鼓動著李二狗幾個,給她堆個大雪人。
眾人爭先恐後的團雪球,她就去了廚房,等到她做好了勾芡粉的野蘑菇瘦肉湯,一人高的雪人已經有了雛形。
做飯是她來,喂飯還是福嫂,等到紀纖雲把雪人的鼻子眼睛裝點好,福嫂也端了托盤出了屋,走過自家小姐身旁還不忘抱怨,“得回都喝了。他要是再敢拿嬌挑剔,我就給他灌下去。雞湯都不好,還得勞煩小姐你冷哈哈的親自下廚,他啊,也不怕承受不起……”
還挺記仇,對病號不肯喝雞湯耿耿於懷,紀纖雲深知越勸福嫂抱怨越多,索性敷衍一句拉著槐花給雪人衣裳去了。
雖說福嫂幾個多有不滿,礙於病號金貴,看他樂意吃自家小姐的飯食,除了抱怨幾句,之後也沒有阻攔。
這下,紀纖雲就成了個養生廚娘。
大雪封山沒法采買,幸好前些日子囤積了不少,可冬日裏食材還是匱乏得很,做出可口的羹湯還是需要費些腦細胞。
每每在廚房忙碌,她便想起初到冥王府的那些日子,那時亓淩霄病著,她被皇後下毒不得已做內奸,為了討好那貨得意留下,成天不遺餘力的做湯做果汁。
隔了一年多光景,想來,就跟發生在昨日一般。
在廚房忙碌會想起,給病號換藥也會想起,就連看著福嫂給病號喂飯,也會禁不住想起曾經和冥王周旋的那些荒唐時光。
一幕幕在腦海翻騰,根本控製不了。
領略了什麼叫觸景生情,思念如潮,吞噬著她的那些殘存賭氣成分。
心底深處那些別扭的較勁一點點瓦解,倒是讓她想通了不少事。
既然想念,就回去唄,也當全了那貨的麵子,何樂而不為。
兩地這麼耗著,誰也不肯低頭,那不是互相折磨嗎?
傻!
她是聰明的,不要做亓淩霄那種傻瓜。
可想的再透徹,外頭的皚皚白雪就是攔路虎,每每閑下來,她就對著沒有融化跡象的雪地歎一聲,“亓淩霄啊亓淩霄,老天爺都讓我跟你耗著,可不賴我。”
下不了山,每天也就做幾頓飯,唯一消磨時光的項目,還是聽老頭說書。
說書老頭在山上待了幾天,又不聾不瞎,土匪能救人,待他也是好吃好喝和顏悅色,早沒了恐懼。
和幾個兄弟住一屋,飯桌上談笑風生,偶爾,還跟兄弟們開兩句玩笑。
這樣一來,說書的時候發揮如常,一張嘴口吐蓮花,故事拿捏精彩的引人入勝,引得山上不少人如癡如醉。
一時間,說書老頭成了山上大紅人,總有人圍在旁邊問下文如何,麵對那幾個崇拜期待的眼神,老頭慢慢開始拿嬌,大模大樣的賣關子,惹得眾人急不得腦不得,抓心撓肝,隻盼著老頭白日裏開講。
比起新加入的狂熱書迷,紀纖雲這個第一個發現新大陸,慧眼識珠把人綁上山的大當家,似乎,熱情消退了許多。
書說到精彩處,兄弟們拍手叫好,氣氛高漲的很,再看她,好像就是慢半拍。
漸漸的,不光旁人,就連她自己也是疑惑不解。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困兮兮,腦神經懶散的似乎總在神遊天外,老頭說的什麼,時常根本接不上。
難道,是太想那貨?
天啦擼,她原來是個情聖,這……這也太離譜了。
難以接受相思成疾的一麵,紀纖雲拚了,強迫著自己磕著瓜子專心聽書,實在困倦走神就親自上場,抱出古琴給大家夥彈奏一曲。
就算這麼努力分散注意力,到頭來,她還是發現,情況不容樂觀。
麵對腦袋裏的最終答案,她實在欲哭無淚的想撞牆。
紀纖雲啊紀纖雲,沒出息!
實在沒出息!
怎麼會為了個男人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