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木自認也是吃官家飯的人了,和這些泥腿子應當有區別。

以後隻有他們找自己幫忙,卻給不了自己丁點助益。

尤其之前他蓋茅草屋,這些人一個都沒來搭把手,他記在心裏,以後他們也別指望他一星半點!

想到什麼,他補充道:“先說清楚,我是絕對不會賣給範進一家子。”

那家人做事不厚道,他不過是要回了自己的東西而已,就永不和他合作。

想不到吧,風水輪流轉,如今的他背靠吳縣令,已經是他們高攀不上的人了。

被無辜罵了一頓的許老三怯怯舉起手,弱弱的發問:“可你不賣給範進一家子,咱們村子上還有誰能買的起你的田地山林?”

“對啊,你去看看水田,上層的沃土全被衝涮走了,隻剩最底下的硬土層。”

“你老娘昨日早上還哭嚎咧,良田變次田,不,次田都不如了,還不知道幾年才能養回來,誰會買啊?”

“如今遭了水災,田地裏沒收成也就罷了,官府朝廷也沒說減免賦稅發賑災糧,別說咱們村子,就是外麵村子的人,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買田地吧?”

七嘴八舌的嘈雜聲響起,院子裏的人討論開了。

別說他們沒存銀,就是有存銀也堅決不會這個時候拿出來購買田地!

範大木瞠目結舌。

回來時他在路上看過兩旁水田裏的情況,那時隻有滿滿的自得,自得於自己果斷英明,找好了退路。

更有竊喜,竊喜村子裏其他人都要吃苦受罪,日子煎熬難過了。

他忘了這茬。

他望向屋簷下的老村長,收起之前的傲慢,問道:“老村長,我那田地你是知道的, 位置好離水源近,山林雖隻有一座,但平緩占地廣,買了撿菇子和範進家換大米也劃算吧?”

王桂芬看了眼公爹,知道這種時候公爹有些話不好說,她接過,愁眉苦臉的說道:“去年是風調雨順豐收年,人家白家願意用大米換菇子,如今這情況誰還會換大米?往後怕是什麼都換不成了。

咱家的田地山林勉強才能侍弄過來,再多了也沒個牲口,還不得把人累死?況且咱家也沒買地的餘錢。”

家裏存銀是有三十多兩,但一來長林要讀書識字,紙硯筆墨加夫子的束脩樣樣都得銀子出去;

二是一大家子人要是有個頭疼腦熱不舒坦,尤其公爹年歲還大了,這銀子必須預留出來,不然往誰家借?

範大木剛進門時的自得意滿消散幹淨。

這是他沒料到的。

以往村子上人隻要存下來一筆銀兩,就想著買田,要不想著開荒一塊地出來耕種,大家把田地看的無比重。

可以說,賣田地根本不用發愁。

李文勸道:“要不,你別賣了?往後給家裏娃娃交了銀子贖身,也有地方回來不是?還能當個退路。”

範大木惡狠狠瞪視著李文,冷冷道:“你這是咒我在主家混的不好不如意?”。

他昨日可是聽說,南都那邊已經開始明著搶了,很多富戶被洗劫一空家破人亡。

山水村有吃食也保不住,田裏地裏的收成隻會便宜了那些流民。

田地不賣,等山水村被流民洗劫一空的時候,那就是一文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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