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戴笠這個頂頭上司,孔族錄現在也越來越害怕了,全然沒有了當初在行動隊時候的親熱。自從戴笠的位置越來越高,他也變得越來越讓人難以親近。
盡管他還很年輕,但身上的陰冷和殘酷,已經和那個俞雷越來越想像了。
孔族錄必恭必敬的站在那裏:“現在北京城裏許多人都想離開,他們......”
“這點我都知道,不用你來彙報。”戴笠打斷了他的話,隨即鼻孔裏冷哼了聲:“離開?現在整個中國都是國民政府的,他們能夠到哪裏去?”
“是。”孔族錄急忙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最新情報,北洋政府裏的大多數人,也都讚成立刻停止與北伐軍進行武力對抗,展開和談。但是也有人竭力反對,今天在北洋政府舉行的會議裏,農商次長蘇宣緇就是其中一個,他口口聲聲的說什麼大總統才是當今天字頭一號的軍閥,是最該打倒的一個。”
“蘇宣緇?”戴笠皺了一下眉頭。自己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孔族錄是做情報的老資格了,立即答道:“這個蘇宣緇當初有個女兒叫蘇鬱,曾經被俞雷抓到過,後來因為他是北洋農商次長的女兒,就把她給放了。蘇宣緇是北洋的老資格了,所以對北洋有著很深的感情。聽說,聽說俞局長還和他的女兒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戴笠“哦”了一聲:“俞局長既然把他女兒放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在北京多虧得到了俞局長的幫忙。這樣,去嚇唬一下蘇宣緇就可以了。”
“是。”孔族錄應了一聲,正想離開,戴笠忽然把他叫住:“給大總統去封密電,把蘇宣緇的事情和大總統說一下。”
孔族錄應了後,很快反應過來。
戴站長這是要用此事來打擊俞雷在大總統心裏的威信了......
......
“秀才,來得正好,我這裏有封電報你看看。”
接過恒帥手裏的電報,俞雷匆匆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又把電報放到了大總統的麵前:“是有這麼回事情,我和蘇宣緇的女兒的確有些不太幹淨,戴笠說的沒有錯。”
王恒嶽笑了一下:“你還是那麼聰明,知道這些小事情上不用隱瞞什麼,我也不在乎你們私生活上的這些小節。不過你說說看,我該怎麼回這封電報?”
“那是恒帥的事,不該我們操心。”俞雷依舊波瀾不驚地道。
王恒嶽笑起來:“你這個狗日的秀才啊,自己做了事,還得我來幫你擦屁股!”
在那想了一下,隨即說道:“給戴笠回電,‘知道了,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一封非常簡單的回電。但這是在告訴戴笠,不要把心思全花在爭權奪利之上,做好自己份內應該做的事情。
同時,這也可以看成是對戴笠的一個警告:
他現在還沒有爭權奪利的資格!
就和俞雷一樣,如何把戴笠控製在自己手中,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這個人有才能,同樣也有野心,他始終都把俞雷視為自己前進道路上一個最大的障礙。
王恒嶽雖然現在用戴笠來平衡俞雷的勢力,但卻並不希望戴笠那麼早的就跳出來......
......
接到了大總統回電,戴笠的額頭上出了一頭冷汗。
自己的確是太心急了,高估了大總統對自己的信任,低估了大總統和俞雷之間的那份信任。
他們之間,是從榮縣就開始一起奮鬥的,大總統從一個小小的隊官一直走到了今天這張位置,俞雷一刻也都沒有離開過他。
而自己,不過是個才得寵的部下罷了!
自己有些頭昏了,妄想現在就動搖俞雷的位置。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坐下,打開了一本日記,日記是空白的,前麵已經被撕去了很多頁,戴笠拿起筆來在上麵寫道:
“今天是一個很嚴重的教訓,在自己剛剛勉強站穩腳跟的情況下,妄圖對俞雷下手,很不明智。俞雷跟隨大總統的時間太長,其得到的信任和勢力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要從中得到很深刻的教訓,在沒有得到大總統的徹底信任和完全支持前,不該有任何輕舉妄動。”
他寫完了最後一個字,看了一下,然後從日記本裏把這頁才寫好的撕了下來,點燃一根火柴燒著。
看著逐漸燃燒成灰燼的日記,戴笠覺得自己又朝前走近了一步。
人,總是要在不斷的挫折中進步的。
人,總是要一步步爬上自己想要的那張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