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步槍不斷的奪取著敵人的生命,不斷摧殘著對方的意誌。
在這片戰場上,無論是進攻方還是防禦方,沒有一個人害怕的,懦弱者隻可能在這樣的戰爭中第一個喪失生命!
進攻方被打了下來,但他們沒有過多的做什麼調整,很快又“嗷嗷”叫著撲了上來。
中華軍、或者是清軍的軍官,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們麵無表情,漠視死亡、漠視生命,他們唯一要的就是勝利!
兩邊的重機槍都發瘋了,狠了命的把子彈傾瀉向對方,恨不得讓對方所有的人都倒在自己密集的彈雨下。
這樣慘烈的戰鬥,誰都沒有親身體驗過,而現在這一切卻如此真實的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一個清兵被打倒了,他的一條腿被子彈打斷,他努力朝前爬了幾步,可是,後麵一群自己人又衝了上來,就從他的身上踩了過去,他們完全不知道在自己的腳下還有一個正在努力掙紮著的同伴。
這個清兵,本來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但此時卻生生的死在了同伴們的腳下......
“轟”的一聲,一枚炸彈落到了陣地裏,三個中華軍的士兵一下被炸倒了。一個努力從血泊中起來,可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了。
士兵驚慌的叫了起來,到處亂摸、亂叫,可是沒有人聽到,也沒有看到。
瞎了眼的士兵直起了身子,但很快,一串子彈就從他的前胸飛過。他又一頭重重的栽倒在了陣地之中......
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是爆炸聲,到處都是慘呼聲!
戰爭的殘酷,在這,在程家場,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慘烈的戰鬥進行了足足兩個小時,進攻的清軍除了留下了百餘具屍體,卻一無所獲。當喘息著的他們敗退下去的時候,戰場上的槍聲卻還在那繼續響著。
“大哥,亂黨火力太密集!”看到端方上來,端錦才說了一聲,發覺失口,大哥再三交代,在軍中不許以兄弟相稱,急忙改口:“大人,我折了一百多個兄弟,亂黨好像瘋了一樣,不管我們怎麼攻都攻不上去啊!”
慘烈的一幕端方也親眼看到了,不是自己弟弟和士兵們不賣力,他們已經盡了努力,實在是亂黨的火力太出人意料了!
“端錦!”端方麵色陰沉:“你不是號稱自己是勇將嗎?朝廷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眼下四川危急,你還在等什麼!”
“喳!”
端錦大聲應了,彪悍之氣上湧,一把抽出指揮刀來:“弟兄們,報效朝廷的時候到了,不怕死的,跟我衝!”
看著弟弟奮不顧身衝上去的背影,端方微微讚許的點了點頭。
得弟如此,夫複何求......
......
湖北新軍三十一標的副標統陶誼章都記不清這是自己率領的隊伍第幾次被打下來了。
他媽的,以為自己的隊伍除了北洋軍以外誰都不看在眼裏,誰想到對麵的那些亂黨也是那麼的能打仗!
端錦已經下了死命令,如果天黑之前再不能衝垮敵人陣地,標統以下軍官一律就地免職!
人可以死,可是榮譽不能夠丟!
陶誼章揮舞著指揮刀,嘶聲厲吼:
“弟兄麼,不要命啦,衝啊,都跟著我衝啊!”
......
“恒帥,你怎麼到這來了!”
一看到王恒嶽居然出現在了這裏,謝水向的眼睛一下紅了:“恒帥,這裏太危險了,來人,把恒帥帶下去!”
“混帳,你是都督還是我是都督!”王恒嶽一瞪眼睛,隨即指了指前麵:“怎麼樣,打的怎麼樣?”
“清軍瘋了,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停過!重機槍的槍管都打紅了!”
一枚炸彈在不遠處爆炸,王恒嶽身子一動不動:“讓弟兄們一定要頂住,等到清軍這股銳氣過去就好辦了!”
清軍的進攻再一次開始,這次一反常態,大量的軍官都出現在了隊伍的最前列!
“狗日的,清軍這是想玩命了!”謝水向喃喃的罵了一聲:“進入陣地,進入陣地,準備戰鬥,準備戰鬥!”
“拿條步槍給我!”王恒嶽忽然放下了望遠鏡,說道。
步槍交到了王恒嶽手裏,王恒嶽舉起槍來,瞄準那個衝在最前麵,手裏揮舞著指揮刀的清軍軍官,調整了下呼吸,然後穩穩的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聲響了,目標中的那個清軍軍官應聲倒地,頓時周圍的中華軍士兵爆發出了一片歡呼之聲。
王恒嶽並不知道,他打死的這個軍官,是清軍第三十一標副標統陶誼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