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的夜,早已被紫色的霧氣模糊了。

沒有星星,沒有月光,隻有照的人眼睛發痛的霓虹燈,以囂張狂妄的姿態,宣泄著人們心中的最後瘋狂。

漆黑無人的小巷裏,年輕的母親抱著孩子,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一個麵目猙獰的大漢,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反照著仇恨怨毒的光芒,一步步的向他們逼近著。

忽然,一道漆黑的光芒從大漢身後閃過,大漢頓時身首異處。在他後麵,是一個穿著白色帶帽衫的少年,麵龐藏在深深的陰影中,身材完美筆挺,手中旋轉著一個紫黑色類似飛鏢的東西,造型卻異常詭異。

“謝謝。”那個年輕的媽媽站了起來,卻始終不敢靠近那個救了自己的人。那個少年身上有股莫名的邪氣,叫人無法靠近。

"嗯。”他輕輕地答了一聲,“晚上最好不要出來,現在太不安全了······早些回去吧。”他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動作利落幹淨。

她遲疑了一會兒,覺得這樣對待恩人有些不妥,可是始終不敢出聲。他身上的那股邪氣,實在是讓人望而卻步。過了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小聲說道:“你救了我,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的腳步並沒有停下,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我叫魅,不過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找不到我的······再見。”

魅輕輕的往前走著,身邊是人們彙集的洪流,衝撞著他,他卻恍若未覺。耳邊的聲音是人們的心聲,交雜著權力和欲望,沒有絲毫的純潔與美好,全是人心底深處最肮髒最墮落的一麵。

當時的選擇是對的嗎,原來那麼堅定的心意,到現在卻在一點點的動搖,說不準哪一天就會分崩離析,化為烏有。當時和兄弟們決心和父親分裂,前往人間的信念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心中那一點點對自由和希望的渴望?卻不曾想過,原來人間比地獄更腐敗更墮落。父親說的是對的,地獄雖然殘酷,卻還殘留著一點點的公平,爾虞我詐的事情很少,全是憑借力量,可人間不一樣,那裏比地獄更是恐怖,人心的欲望不是你們能夠想象的。

想來······自己還真是愚蠢。

“怎麼了,魅?”耳邊傳來哥哥略帶關心的疑問聲,他伸手拉了拉帽子,接通哥哥的傳音,“沒事,隻是有些累了。”

“先回來吧。”魑的聲音淡淡的傳來,帶著某種歎息的味道。

“好。”魅隨便走進一個無人的小巷,留下了一個正在消失的殘影。

“哥哥。”魅站在魑的麵前,喚道。

“嗯。”魑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們都穿著普通的衣服,臉上華貴精美的麵具閃著詭異的光芒,那是來自於地獄的假麵。

這是一所郊外的普通別墅,誰也不知道裏麵卻是地獄神的兒子。

魑站在落地窗前,月光在他的身上披上了神秘的殺意,他的身上有著和魅一樣的邪氣,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氣。魑魅魍魎,地獄之神的四個兒子,在兩年之前與父親決裂,來到人間,渴望著看見人間的種種美好情感,甚至當時那種決心,連他們的父親都為之動容,同意了他們前往人間,不再阻止。隻是在臨走前告訴了他們一句話,地獄雖然殘酷,卻還殘留著一點點的公平,爾虞我詐的事情很少,全是憑借力量,可人間不一樣,那裏比地獄更是恐怖,人心的欲望不是你們能夠想象的。

他們現在才明白,父親眼中的複雜情緒,包含了多少東西,多少無奈。其實父親早就知道他們來到這裏就會是這樣的吧?魅低著頭,心中思緒翻滾。

“魅,”他聽見魑的聲音滑入耳際,“你覺得我們當初的選擇,是真的做對了麼?”

魅抬起頭,看著哥哥,聲音有些落寞的說道:“我現在······不知道了。”

“就連你也迷茫了麼。”

魅重新低下頭,不忍看見哥哥眼中的情緒。他們渴望的信仰,希望,情感······都沒有在人們心中看見,也許有,可是肯定少的可憐,少到他們已經在這個世界兩年了,連一筆也沒有看見,反而處處看見了腐敗和墮落,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甚至當時那堅定到連父親都可以動容的信念,也已經搖搖欲墜。

“魍和魎在哪裏?”魑的手放在玻璃上,說道。

“他們還在集市裏,沒有出來。”魅淡聲的答著。

“看來在堅持的,就隻剩他們了啊。”魑苦澀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