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說過,人的憤怒和委屈交織在一起,並且達到了極致,就什麼也不會想了,隻剩下了空白。
也的確是如此,冬野秋水隻是拚命地跑著,機械地邁動著雙腿,不知道要去哪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隻是不停地跑著、跑著……撞到了幾個路過的行人,卻也沒有停下來,把行人罵罵咧咧的叫聲拋在了腳後。跑過街道,跑過小路,跑過天橋,行人人漸漸少了,隻剩下路邊光禿禿的小樹蔫蔫地歪斜著,倒映在旁邊渾濁地池水中,留下幾道漆黑的倒影。地上枯黃的草葉軟軟地趴伏著,扭成了一團,怪可憐的。冬野秋水猛地停了下來,大口地喘著氣,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灰蒙蒙的天空上,幾朵孤零零的雲朵慢悠悠的飄著,沒有太陽的陪伴,顯得分外孤獨。冬野秋水定定的看著天空,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幾隻在樹枝上休息的烏鴉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驚地飛了起來,撲扇著翅膀大叫著掠過天空,遠遠的傳來幾聲不滿地尖叫。笑聲漸漸小了,冬野秋水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的,「真是的,眼淚都笑出來了……」可是好奇怪,眼淚止不地流,傷心,心中隻剩下了傷心啊!為什麼會這樣?不是因為同學的嘲笑,不是因為自己的委屈,是因為……母親啊。沒錯,如果不是母親折斷了我的翅膀,如果不是母親……恨,深深的恨意充滿了冬野秋水的心。「我恨哪!」牙齒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冬野秋水眼中的恨意猛烈的燃燒著。「呐,姐姐,你恨麼?」一個清脆的聲音輕輕的在冬野秋水的耳邊響起。冬野秋水猛地坐起身,便對上了一雙藍紫色的眼睛。「啊呀!」冬野秋水嚇了一跳,向後靠了靠,才看清眼前的景象。短短的頭發在腦後一翹一翹的,穿著鵝黃色的小裙子,一雙藍紫色的大眼睛水靈靈的,映出冬野秋水充滿恨意的表情,竟是一個小女孩。似乎發現冬野秋水正在觀察她,那雙紫羅蘭般的眼睛竟似泛起了波瀾,緩緩的眯起,露出一個孩童狡黠的笑意。「菊理知道喲,姐姐你在怨恨呢。」「你再說什麼啊?」似乎為了掩飾心事被揭穿的驚慌,冬野秋水連忙擺了擺手,「小孩子不要亂說。」菊理「咯咯」地笑了起來,圍著冬野秋水蹦蹦跳跳的轉起了圈,「呐,姐姐如果怨恨的話,就在午夜零時登陸地獄通信吧,讓地獄少女把怨恨的人……」大大的眼睛眯成了兩個彎彎的月牙,嘴角勾起了一抹壞壞的笑容,臉頰泛起了興奮的嫣紅,菊理的聲音猛然提高,如同唱歌般的語調微微上揚,「流放到地獄喲!嘻嘻嘻嘻……」「什……什麼?」冬野秋水驚愕地睜大了眼。「是喲。」菊理笑嘻嘻地把一朵山茶花放在冬野秋水的手上,轉身跑開了,留下冬野秋水呆呆地坐在原地。
太陽漸漸沒入山後,血色的天空塗上一層薄暮,零星的幾顆星星悄悄出現在天空,隨即便隱沒在夜幕中。冬野秋水慢慢地走在街上,聽著耳邊的喧鬧聲,她莫名的感到一陣煩躁,腦中不斷重複著白天那個小女孩的話。「啊啊啊,真是的,」冬野秋水抓了抓頭發,「不想了,不想了。」此時已經很晚了,路上的行人很少,偶爾的幾個卻也是急匆匆的。冬野秋水在路燈下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遠處的樓房,又想起了母親。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她怨恨著母親,那個「家」是不能回的,同學的家也去不成,她究竟該怎麼辦呢?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啾啾」的微弱的鳴叫,冬野秋水連忙屏住了呼吸,仔細傾聽著聲音的來源。那聲音極細,朦朦朧朧的不知從哪兒傳來,冬野秋水又聽了一會兒,覺得聲音似乎是從腳下傳來的,便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