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歐升達心裏明白了。 他笑道:“是不是像王主席這樣的男人追你,你很有成就感?” “成就感?我可沒有這樣的感覺,我可是怕他這樣。”淩來來道。 歐升達嗬嗬地笑著:“怕他?怕他追得太緊,你沒有自由?” “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他的愛太沉重。”淩來來將手鐲摘下來,遞給江香蘭欣賞著。 歐升達道:“這愛啊,總是不平等的。光玉這麼大年紀了,能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不容易。沒想到,卻追你追得這麼辛苦。” 淩來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歐升達一眼,道:“你從表麵看,當然是他付出得多了。” “怎麼?難道是你付出得多?”歐升達反問。 淩來來眨巴了一下美麗的大眼睛,道:“也不是這樣,這話說起來挺長的。愛情這個東西似乎離我還很遙遠。” “什麼?難道說,你不愛光玉?”歐升達大吃一驚。 淩來來接過江香蘭遞回的手鐲自己戴上,看著那上麵的鑽石:“怎麼說呢,他的條件是很好,有些人想追還追不上呢。可是,我要的是愛情,不是條件。” 歐升達寬厚地道:“哦?你們這些女孩子的想法還真是特別。” “我其實完全可以像別的女人一樣裝著愛他,那樣至少會在物質上滿足。可是,我是愛情至上主義者,我不能欺騙自己。”淩來來偎進沙發裏,輕聲說。 “光玉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嗎?”歐升達問。 “他當然知道,可是,他還是堅持不懈。”淩來來回答。 歐升達道:“那他真是動情了。” “那是你不了解他,他不是對我動情。”淩來來滿臉的不屑。 歐升達正想往下引導淩來來說出事情的真相,門忽然開了,楚之洋和嶽小吟親親密密地出現了。 “喲,你們這是向我們示威啊?”淩來來起身叫道。 “我們這像不像好萊塢式的愛情?”楚之洋笑道。 “好萊塢的肯定是不像。”淩來來肯定地說。 “那像什麼?”楚之洋問。 “像男巫和女巫。”淩來來一本正經地道。 “好啊,你詛咒我們。”嶽小吟立刻衝過去,跟淩來來笑著鬧成一團。 趁此機會,歐升達把楚之洋拉到一邊,問:“怎麼,入港啦?”入港是他倆的行話,是從《紅樓夢》裏學來的,意思是把女的上了。這是他倆以前當炮友時候的黑話,已經多年不用了。 楚之洋不肯定也不否認,微笑著看著歐升達,竟是一臉得意。 “怎麼?撿了狗頭金啦?”歐升達問。 楚之洋莞爾一笑,樣子頗像個想得到大人表揚的孩子:“升達,我現在是深入虎穴啊。” “女人是老虎,你跟女人打交道就是與虎共舞,你得意什麼?”歐升達問。 “你得付我車馬費。”楚之洋伸出手。 歐升達很奇怪地問:“我就不明白了,這楚大少怎麼忽然認起錢來了?你不是一直視金錢如糞土嗎?” 楚之洋低聲說:“那可不一定,我這次可是為了你,衝鋒陷陣,既出經費又出精力,我不找你報銷我找誰啊?” “你這簡直就是忘恩負義嘛,你現在有美人相伴,風花雪月,風流快活,不好好謝謝我這個跑前跑後、費勁吐沫的媒人,反倒伸手朝我要錢?你有沒有搞錯?”歐升達恨恨地說,表現出滿腹委屈。 楚之洋白了歐升達一眼:“你倒是光往裏算賬不往外算賬,你怎麼不問問我,出賣色相得來的情報價值幾何?” 歐升達似笑非笑地對楚之洋道:“你以為你是詹姆斯?邦德,跟女人上床也能搞情報?” “他那是國家行為,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 “哦?”歐升達覺得楚之洋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拉著楚之洋又往一邊走了幾步,遠離了那幾個女人,問:“究竟怎麼回事?” 楚之洋嚴肅地對他說:“我發現了王光玉的一個大秘密。” “哦?怎麼回事?”歐升達問,現在任何一個關於王光玉的消息他都緊張。 楚之洋臉上不苟言笑:“我知道你對王光玉很注意,所以,這幾天我就有意無意地想通過嶽小吟了解一些關於王光玉為什麼追求淩來來的一些事。結果,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你說說。”歐升達警覺地回頭掃了幾個女人一眼,隻見她們湊在一起似乎又在研究淩來來的包包。 楚之洋低聲道:“這話說起來長了。嶽小吟、淩來來、江香蘭為什麼是好朋友本身就是個很有意思的事。嶽小吟的爸爸原來是跟淩來來、江香蘭的爸爸本來約好了一起偷渡去香港,結果,淩來來的爸爸被民兵抓了回去,隻有嶽小吟和江香蘭的爸爸偷渡成功。到了香港以後,嶽小吟的爸爸在工廠打工,後來有了這份產業;而江香蘭的父親則成為一個廚師,後來返回內地開了好幾間大酒樓。三個人重逢以後,嶽小吟和江香蘭的爸爸支持淩來來的爸爸創業,結果卻沒什麼起色。那時正好趕上嶽小吟的母親去世,嶽小吟的爸爸就把她帶到內地,由淩來來的父母照看。” “這麼說,嶽小吟實際上是由淩來來父母帶大的?那她們豈不是親如姐妹?”歐升達問。 楚之洋點點頭:“正是,後來嶽小吟的父親供嶽小吟和淩來來一起上的學。到了高中,淩來來成績不佳,由嶽小吟父親出錢去北京學了表演。嶽小吟出國留學,江香蘭則在香港讀書。直到嶽小吟的父親去世,嶽小吟回國接掌家業,她們才又聚到一起。” “這個跟王光玉有什麼關係?”歐升達問。 楚之洋道:“正因為她們有這個關係,三個人才能在一起無話不談啊?” “也是,你接著說。”歐升達道。 楚之洋接著說:“這淩來來在北京發展了兩年,不是很順利,就回到鵬城尋找機會。可是,這裏的機會比北京更少。於是,她開始失望,正好嶽小吟的爸爸原來就是這裏的會員,她們就經常來這個地方。目的你也明白,就是想釣個金龜婿,弄個長期飯票。” 歐升達歎謂著:“這我能理解,來會所的女人有幾個不是抱著這個目的?” “她們也知道,這個會所號稱是中國頂級富豪俱樂部,但真正的富豪又有幾個?有一些我們這類的準富豪,又都是妻妾成群,而她們又不甘心做別人的情人和二奶,於是,就隻能這麼混著。”楚之洋道,眼睛卻瞄著那幾個女人,聲音壓低,似乎怕被她們聽到。 “嗯,我也明白這一點,我認識的那幾個女人,包括涵涵,不都是屬於這類?不說這個了。你接著說,她是怎麼認識王光玉的?”歐升達問。 “這事說起來倒是有點戲劇性,這淩來來早就認識王光玉。可是,王光玉總是對她不冷不熱的。你要知道,想傍上王光玉的女人多著呢,像淩來來這樣一個不出名的三流演員怎麼能引起王光玉的興趣?”楚之洋接著說。 “是啊,那後來怎麼會出現如此大的反差?剛才我跟淩來來談話,我發現她對王光玉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這又是怎麼回事啊?”歐升達問。 楚之洋帶著一種神秘的笑容看著歐升達:“這事說起來就更有意思了。前一陣子,王光玉突然約會淩來來,向她發起猛烈的攻勢。那段時間,淩來來幾乎被鮮花淹沒了,王光玉對她簡直可以用死纏爛打、窮追不舍來形容。” “哦?王光玉很下血本啊。”歐升達接了一句。 楚之洋道:“問題就在這裏,那陣子,王光玉隻要有空兒,他就從北京飛到鵬城陪淩來來,吃飯啊、看電影兒啊、聽音樂會什麼的。” 歐升達嗯了一聲,說:“這個我知道。” “那時候,淩來來還是很幸福的,以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又重演了。可是,直到有一天,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被利用了。”楚之洋說出這麼一番話。 “怎麼回事?王光玉利用她?她有什麼好利用的?”歐升達一驚。 楚之洋又往三個女人那裏看了一眼,小聲道:“你有所不知,這淩來來還有個姐姐淩茵茵。她姐姐原來也是個演員,後來認識了省公安廳的安廳長,成了安廳長的情人。” “哦?”歐升達更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楚之洋道:“有一次,淩來來帶著王光玉去見了她姐姐淩茵茵。王光玉提出要淩茵茵幫忙引薦安廳長,淩茵茵覺得這是自己未來的妹夫,當即就打電話約來了安廳長。原來,這王光玉似乎有個什麼案子在安廳長那裏調查,王光玉想接近安廳長就是這個目的。” “哦?這個倒沒聽說過。後來呢?”歐升達問。 楚之洋道:“王光玉認識了安廳長以後,馬上就跟安廳長打得火熱,甚至還帶安廳長去了天子皇號。” 原來如此,歐升達心裏明白了幾分。 楚之洋接著道:“認識了安廳長以後,王光玉雖然在經濟上對淩來來沒什麼限製,但是,來見她的次數卻越來越少。這讓淩來來很受傷,覺得自己被王光玉利用了,於是,開始猛花錢。本來王光玉已經給她在中心區買了房子,可是,她最近非要求王光玉在你那個水榭山穀二期給她再買一套。而王光玉可能是怕她在淩茵茵那裏說什麼,雖然口頭答應了她,卻是一直沒有行動。” “是這樣啊。”歐升達恍然大悟,心裏明白了剛才為什麼淩來來說出了那麼一番話。 “怎麼樣?我這趟深入虎穴還行吧?”楚之洋得意地望著歐升達。 “不錯不錯,今天這頓飯我請了。”歐升達摟住楚之洋的肩頭,“走,咱們別冷落了美女們。” “也是,你最近當了這麼長時間和尚,素得很吧?要不要開開葷?”楚之洋一臉淫笑。 歐升達本來想說“好啊”。可是,腦子裏忽然閃過烏梅的臉,他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女人是天使還是魔鬼? “你怎麼啦?一提女人就這樣?”楚之洋問。 “沒啥,叫廖冰旋那事嚇的。”歐升達胡亂解釋著。 “你不是心理有了障礙吧?要不要找個小妹給你調理一下?”楚之洋眨著眼睛,一臉壞笑。 歐升達小聲說道:“我還沒有這個必要,不過你要悠著點。那個嶽小吟可不是省油的燈,小心把你掏空了。” 楚之洋停下腳步:“MD,你要不說這個我還真自我感覺良好,跟你比起來我還真差了很多。沒有把人家良家婦女搞離婚了,沒有結過婚,沒有兒子,細細盤點起來,我真是什麼也沒有。” “可是,你有自由。”歐升達看著他。 楚之洋正想說什麼,嶽小吟在一邊叫道:“之洋,快過來。” 楚之洋對歐升達道:“回頭再跟你探討這個問題。” 歐升達看著楚之洋滿臉堆笑地跑到嶽小吟身邊,心裏想,這男人和女人之間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前兩天嶽小吟還滿腹委屈,這一眨眼就烏雞變鳳凰了。 服務員開始上菜,他忽然發現,今天尹詩雙並沒有來,就問服務員:“你們尹總不在?” 服務員回答:“我們尹總有重要客人要接待。” 歐升達很想問,還有比我們更重要的客人嗎?想想,那樣問會叫服務員笑話,於是就輕聲道:“拿瓶好酒來。” 這句話叫旁邊的江香蘭歪著頭看了他好半天。歐升達叫她看得心裏發毛,問:“你看動物呢?” 江香蘭嫣然一笑:“沒想到豪氣的歐董竟有如此柔情?” 歐升達笑了:“你覺得我應該在這麼個柔弱的小女孩麵前扮李逵嗎?” “那倒不是,隻是在我心目中,你應該是那種鐵骨鋼脊的男人,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麵。”江香蘭輕聲說道。 “你相信直覺嗎?”淩來來忽然問。 歐升達發現她看著自己,就問:“你是問我嗎?” “是啊。”淩來來眼睛裏有很多東西。 “直覺是最靠不住的。”服務員送上熱毛巾,歐升達拿了一塊。 “為什麼?”淩來來又問。 歐升達道:“直覺往往會誤導你。” “也就是說,還有不誤導的時候,對不對?”淩來來鍥而不舍。 歐升達不知道她這話什麼意思,就回答:“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相信辯證法,所以,直覺也有它的合理性吧。” 淩來來也拿了一塊熱毛巾,問:“也就是說,你不否認直覺有時是對的了?” “看具體情況。”歐升達回答。 淩來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江香蘭:“我的問題問完了。” 江香蘭看看歐升達:“歐董看來是個很理智的人啦。” 歐升達不知道這兩個女人一唱一和地要表達什麼,於是很謹慎地回答:“理智會使人能在深淵前懸崖勒馬,免遭粉身碎骨。” “你就那麼相信理智?你就肯定理智能讓你每次都能幸免於難?”淩來來又問了一句。 歐升達越來越相信這兩個女人的話裏有某種圈套,於是,他更加警惕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至少也能做到死得明白。” “反正早晚也是死,躲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為什麼不死個轟轟烈烈呢?”淩來來又問。 歐升達道:“我沒有你們年輕人那麼有激情,年輕時很希望做烈士。現在老了,隻想平平靜靜地生活。” “沒勁,一點都不好玩。”淩來來忽然道。 “歐董,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