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暗香浮動月黃昏(三)(2 / 2)

醒來時,我見身上蓋著靜的白披風,責怪道:“你自己身體也不好,幹嘛給我,下次別這樣了。”靜點點頭,沉默不語,我暗想依靜的性子,他一定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說了也是白說。夕陽餘光勾勒出整個梅林柔和的曲線,靜笑如輕風:“我們去逛集市吧,你一定沒見過西域風情。”

我興致高昂地隨靜來到集市,四處張望:“公子,你看竟有藍眼睛、高鼻子的大食人;啊,那條蛇竟隨著樂聲舞動;哎呀,那個波斯舞娘穿得好少,她不怕冷嗎?”

我的驚叫聲時起時伏,我到處亂穿,終於在一處攤前停止不前,一張薄薄的白布擋在外麵,白布上彙織成一幅會動的圖畫,畫中的人兒生動有趣,還傳來一男一女諧趣的對話,許多人坐在前麵看得津津有味。

我疑惑地問:“這個是什麼?”

他凝視我,搖搖頭:“我從未見過。”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插話:“這位公子、小姐,這是皮影戲,若你們有興趣,付小人十文銅錢可玩兩個時辰。”我轉身向他看去,他手中握著一層薄薄的皮人紙。一場皮影戲完,看台下的人已經散去。

靜給了他錢,拉著我來到了看台後。我驚奇地看著一箱子的皮人兒,選了一個大胡子的將軍,覺得不好又放下,又拿起一個馬賊,靜笑著遞給我一個溫柔的女子。我在畫幕上左右擺動她的手腳,開始的時候總是操作不順,但一會兒也基本能擺弄好她。我心想著,靜讓我演一個溫柔的女子,我偏偏來一段私奔。

我揮了揮她的手,來到窗下,對裏麵的書生說:“這位公子,半夜苦讀,不知心中向誰?”

靜微笑地看著我,擺動手指。書生放下書,將手微懸於後,開口:“淡淡的月色暈著她的臉,湖中盈盈地晃著她一剪婀娜的身影,她撫著臉上一串清麗的淚珠,卻不知道早在我心裏刻骨銘心。”

我驚愕地停下手中的人兒,沒想到要調戲書生,反被調戲了,我不甘地讓她翻窗而入,立於書生麵前,言行更加大膽:“不知我與公子心中佳人相比如何?”

書生靜靜地站起,口中含了笑意:“這樣一個調皮可愛的女子不知心中所求之人如何?”

女子口中帶了一絲傲氣:“做我夫君者,年十三學書,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學擊劍,十六學詩書,誦二十二萬言。十九學孫吳兵法,戰陣之具,鉦鼓之教亦誦二十二萬。”

書生難過地低下頭:“隻可惜小生一介貧窮

酸儒,與小姐口中之人相去甚遠,日後我隻能遠遠地看著小姐笑顏,在梅林中念念不忘。”女子恨書生怯弱,推dao了一杯茶,灑在了她的紗裙上:“哎呀,你的茶潑到了我的裙上,你須得賠償我。”

書生誠惶誠恐:“小生明明親眼看到是你碰翻了我的茶杯,怎反倒說我的茶弄髒了你的裙?罷罷罷,小生孑然一身,唯有一顆真心可賦予,你要也不要?”

靜停下手中書生,凝視我:“你要也不要?”

我手中一鬆,摔下了女子。靜默默地拾起皮人兒,拍幹淨她身上的灰塵,憂傷地轉身離去,孤寂的身影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