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將火爐中燒紅的鐵器用鐵架子夾出,移到大鐵砧上,先由一個壯漢揮舞大錘,用力鍛打,再移交一位老師傅。

那老師傅左手握鐵鉗將鐵器夾住,右手握小錘,在鍛打過程中,憑目測不斷翻動鐵料,片刻之間就將一塊鐵皮變成了樸刀的形狀。

李鬼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原始的打鐵方式,不由得看得有些出了神。

那掌櫃的趁機和東家簡單說了幾句話,然後捧著一個匣子來到李鬼麵前。

這木匣子雕龍畫鳳,用料上等,一看材質便知價格不菲。

掌櫃的打開木匣,李鬼探頭去看,隻見裏麵,一柄非常漂亮的鋼刀正連鞘擺放在匣子中心。

雖然並未抽刀出鞘,但是僅看那刀鞘和刀柄之上鑲嵌的金絲寶石,便知道這刀必然價值千金。

“此乃本店鎮店之寶……”

掌櫃的剛說了一句話,就被李鬼揮手打斷了。

“直娘賊!”李鬼橫著眼睛唾罵道。

“某家讓你拿個貴的出來,可沒說讓你拿個最貴的出來!”

“爾當劉小官人傻了不成?”

“罷了罷了,爾店裏兵刃皆放在何處?某家替劉小官人選一把好了。”

李鬼騙刀,目的是為了自己用,所以必定要以實用性為先,而不可能要這種裝飾效果大於實用價值的東西。

再者說了,他如果騙了一把普通鋼刀,對於秦氏鐵匠鋪沒什麼太大影響,但是若把這把鎮店之寶給騙走了,恐怕秦氏的東家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李鬼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底線還是多少有點的。

掌櫃的訕訕一笑,也知道自己所做的有些過分,於是快手快腳地把刀收了起來,重新藏好,才帶著李鬼來到旁邊的兵器倉庫。

打開大門,陽光從身後直射入內,在各種兵刃之上反射回來,映入眼簾,耀目生花。

正對門口牆下的,是一雙車輪大的精鋼板斧,彷如鎮店之寶一般,托在架子上,沉甸甸的,把架子都快壓彎了。

李鬼大步入內,先伸手將這大斧拎了一下,試了試,發現……拎不起來。

“直娘賊!恁般個重!誰拎的起來?”

李鬼低聲嘀咕一句,悻悻然地鬆開了手,又去摸側麵的一把短柄樸刀。

好在這刀的分量不重,被他輕易拎了起來。

隨手揮舞幾下,感覺分外趁手,正合己用,當下持在手中,又選了一把同樣趁手的腰刀,兩柄一並遞給了掌櫃的。

“就這兩柄吧!麻煩掌櫃的給刀開刃,再加上刀鞘,回頭給送到劉小官人處。不過切記,莫要讓劉老太公知曉此事,否則隻怕小官人尊臀不保。”

掌櫃的略一猶豫,出言問道:“卻不知該當何等時辰,送到何處為妥?”

李鬼也不搭話,隻伸出手來,拇指食指中指三指互搓。

掌櫃的無語片刻,沒奈何讓人從屋後拿出五貫錢來,塞到李鬼手中。

“這兩柄刀連刀帶鞘共計一百貫,先與你一半,另一半等完事後再給。”

李鬼笑嘻嘻地將銅錢往胳膊上一搭,大步向外走,口中說道:

“俺先去劉小官人那裏回報,等明日裏,俺過來帶你們去送刀便是。”

那掌櫃無法,隻得應允,客氣地送李鬼出了大門。

出了鐵匠鋪,李鬼剛走了三五十步,就迎麵撞見幾個漢子,攔住去路。

這群人個個袒胸露背,不似好人,為首的正是李二。

他仗著身後人多,趾高氣昂地開口叫道:

“李鬼,你欠賭坊的錢,何時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