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洇本是須臾山上的一縷雲氣,被賀蘭長汀仙師拘在命命樽中修成了人形,此後便與師兄南潯一同做了靈侍。
空闊的須臾山,隻有三個男人,賀蘭長汀說沒有女弟子,徒弟再多也沒有升仙格的動力。
賀蘭長汀師徒三人最大的樂趣就是拿著仙人命鳶在眾仙地四處換寶,賀蘭長汀說天下定有大亂之時,有靈器傍身才最重要。
須臾山主萬象生死,但卻被神誓所阻,一直沒有星紫色命鳶修成女胎,所以換來的靈器大多也入不了賀蘭的法眼。
仙人們有仙規要遵守,不動思凡之心,但是對於人間來說卻是大難臨頭。三千年未有女胎,開枝散葉實在是讓人頭疼。
為此妖族用盡了渾身解數修成女胎之形,與人族相合。
為了維持仙,人,妖,甚至是魔的秩序,妖修成女胎後若是想與人婚嫁,必須要先到洛丘尋得墮墮草,脫去妖氣,而後入一遭恨海,沐愛恨欲念穿心之痛,方可入人道。
人族與妖族的混溶讓人間烏煙瘴氣,故有人稱此為下九天之地。
但對於這種亂象,諸仙也有心無力,自九天主神海君重隅為月染仙子殉情,共立神誓後,九天五界群仙紛爭主神之位已是不可開交。
“噓,不要聽那些說書人信口雌黃。”
南潯師兄打斷了千洇講故事的欲望,悄悄的帶他到了師父寢殿,隻聽見寢殿中咿咿呀呀的人語,好不尋常。
“須臾主萬象生死,恨海定愛恨貪嗔,洛丘醫榮枯興敗,漫野著群天流彩,明滅遊離四時之外。長汀兄長看這九天五界,可還複當年模樣?”
這是千洇與南潯第一次看到女人。
“南潯師兄,這位仙友就是女人?看起來還不錯,就是長的不似你我這般周正,怕不是得了什麼病症,你瞧那身前身後都鼓鼓的。”
千洇趴在南潯的耳邊輕聲問,生怕被賀蘭仙師發現。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好生古怪。”
“師兄你看,師父又要伸手向人家要寶貝了。”
“不像啊,想來怕是如你所說,在醫治她那頑症。”
隻見賀蘭長汀一隻手拂過星塗仙子的如絹長發,緩緩的落在了腰間,又輕輕的向下滑動。
那星塗仙子臉頰泛起一陣緋紅,又一陣柔風似的閃開,嘴上笑著說這賀蘭上仙依舊是這般風流。
風流?千洇又問南潯,什麼是風流?
南潯思而不解,隻得告訴我,這應該就是一種醫術。
“師父聖手,斷然不是你我小小靈侍可以參悟的。”
賀蘭長汀一陣清冽的笑聲,說這上下九天都快變成和尚廟了。
幾百年不見星紫色的命鳶,若是星塗仙子肯屈尊,賀蘭長汀寧願退出這上九天,甘居下九流,與仙子郎情妾意豈不快哉。
星塗仙子掩麵輕笑,隻說聲賀蘭上仙還未飲酒便醉透了。
千洇與南潯本打算繼續偷聽,哪成想須臾山下的憫生鍾響起,怕是又有仙友要來了。
這二人倒是歡喜,最好再多來幾個古裏古怪的女人,總好過看賀蘭仙師那張忽冷忽熱的臉。
賀蘭長汀與星塗一起出來,隻見那星塗仙子輕衣曼妙,好似雲霧之風不著痕跡,賀蘭長汀的眼睛似乎都揉進了輕衣曼舞之中,看著師父的樣子更是讓二人撓頭不解。
“星塗有勞賀蘭上仙,可莫要忘了那壇落桐秋。”
“長汀豈敢辜負仙子美意。若真如仙子所說,這神誓能夠被打破,自然是先將這星紫色命鳶送到漫野。”
這女人原來是預定命鳶的,不知道她那落桐秋是什麼寶貝?
見星塗仙子飄渺而去後,南潯拱手,稟報山下憫生鍾響起,整整五聲。賀蘭長汀眉頭微皺,待打開玄鏡查看卻空無一人。
三響為仙聲,四響為凡音,膽敢敲響這不三不四的憫生鍾,究竟能是誰?
賀蘭長汀又轉念一想,隻怕是那星塗的伎倆也不可知,誰還能占她多大便宜呢?賀蘭長汀一陣冷笑。
“師父,司命鈴響了,三響為仙。”
賀蘭長汀點點頭,急匆匆的帶千洇與師兄前往命鳶閣。
隻見星紫色的命鳶從天機雲圖中緩緩呈現,這讓賀蘭長汀的心緊緊的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