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章 令人震肅的宮廷八卦(2 / 2)

此時院裏一聲驚天動地的高呼,“李大人!放鶴來訪!”

朱部郎?李佑呆了一呆,放鶴先生真是來的巧來的好…旋即聽見床頭小娘子爆出一句幾不可聞的小聲粗口:“殺千刀的!”

李佑整整衣冠,搖頭苦笑著出了房門迎接。

小婢女的鬱悶那是不用提了,老爺總是裝君子說她還小,不知道她已經十五了嗎?身量都已經長到老爺耳朵那麼高了,胸前比金姨娘還大一點的。

今天老爺沒有出門,本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將月餘不知肉味的老爺釣上來,結果一場精心設計全白瞎了。

等到一副好皮囊的老爺大展才華,在京城吃得開了,又跟蘇州府似的,還會缺女人嗎?

按下小竹這邊不表,卻說大煞風景的朱放鶴先生今天奉命去外城天壇辦事,禮部嘛,總要和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打交道。回來時從崇文門進城,想起李佑住在附近,便借道前來拜訪,邀請他共進晚餐。

“李大人,聽說你與林駙馬生了些誤會。你們都是一時才俊,撿日不如撞日,我今晚做東為你們開解如何?”

知道朱部郎是個爽氣人,李佑也不藏著掖著,拱拱手道:“不瞞放鶴先生,那夜我看在先生麵上盡力為駙馬開脫,終不辱所命,平了那歸德千歲的氣。孰料隻換的幾句冷言冷語,怎不叫人心寒?”

朱部郎開解道:“駙馬出自京中富室,自幼嬌養,又持才高,偶有些狷介習氣。其實本性不壞,才揚於當世,值得一交。”

照你這意思,林駙馬就是性格不夠成熟世故麼,李佑暗道。

不管怎麼說,朱部郎的麵子還是要賣的,李佑便跟著朱大人走了。

又是來到那個小驥先生開的酒家。進得大堂,看到新增許多字幅掛在壁上。此時有十來個書生正立在牆下觀覽,並交頭接耳商討議論。

再細看,字幅上內容都是李佑前天來這裏時候,一時無聊吟出的論詩絕句。整整十首,一首不少的都掛在牆上。

朱部郎指著牆上道:“那離了席,我胸懷激蕩不能自已,乘酒興而運筆如飛,連寫了這些字。隻覺寫的字字有神,甚是快意。如今重寫,再也寫不出這種境界了。”

李佑笑道:“多謝放鶴先生為在下揚名,在下也是乘酒而作,一時胡吟亂語。”

朱放鶴歎道:“君才天授,這十首乍聞簡略,細品卻覺寫盡了此間意味。今人再想論詩,怕是寫無可寫了,除非故意唱反調另辟蹊徑。與你雖隻相識三日,我卻已經懶於詩詞了。”

“朱大人你詩書雙絕,名滿京華,又何須消沉。在下也實在當不得謬讚。”李佑連連謙虛幾句。

進了內院靜室,有小廝上茶。

李佑本想問問宮中事,以備後用。但又一想,他那中書舍人八字才有一撇,遠不到可以外泄時候,還是不要亂問了,免生事端。隨意找了個話題道:“前夜送林駙馬回府,為何放鶴先生駐足不前,卻叫在下險些受了無妄之災。此事不甚厚道啊,不合閣下的名聲。”

朱部郎麵露幾許尷尬,道:“實不相瞞,我卻是怕見那歸德千歲。”

“你這身份怕她?”李佑詫異道:“在下有些不可思議。”

朱部郎低聲道:“你不在京中為官,不曉得歸德千歲的厲害。”

李佑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以後常常行走宮廷,這種八卦了解的越多當然越好。

“我隻說兩件事。當今天子幼年失怙,聖母忙於視政而疏於管教,曾受隨身內監所誘,溺於嬉戲而荒廢讀書,諸翰林皆不能阻。歸德千歲此時年方十四,持先皇牌位,解天子左右六內監,一齊杖斃於東華門內。其時滿朝震肅。”

雖然是好多年前的事,但此時李佑也震肅了…

“第二件,景和之初,太妃所生皇長子,封藩卻遲不就國,對天子大加嘲諷,滿朝疑懼。歸德千歲力囚其於宗廟,三日不給米食,迫其悔過出京。對了,那個太妃一年後就薨了。”

最後朱部郎歎道:“歸德千歲威容德器冠於宮禁。如今太後秉國政,天子未大婚,六宮無主,皆由歸德千歲代管。本官身為駙馬教習,實在不稱職,叫長公主多有怨言,所以一直愧不敢見。”

說白了,朱部郎和林駙馬惺惺相惜,名為師徒實為文友。常一起偷偷有個花天酒地什麼的,當然招惹歸德長公主不快。

李佑聽得真是瞠目結舌,後怕到汗如雨下、汗出如漿,那天他竟然說了句歸德長公主是哪一位…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萬幸中的萬幸,後麵見機的快,裝低做小補救回來了。

不得不又一次念叨,經驗主義害死人哪。這個活公主絕對不是史書上的公主,上輩子看了幾本明史就自以為是真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