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林公子這邊有六七個人,麵對十幾個對手應該還算有一戰之力。但又叫李佑意料不到的是,一眨眼間林公子身邊的人全都逃了,隻剩了崔監生一個…
王彥女對其他人並沒有興趣,當即十幾條如狼似虎的壯漢撲上前去,圍著林公子痛毆。
李佑在一旁強力圍觀,看的呲牙裂嘴,那林公子被拳打腳踢、棍棒交加,景況實在慘不忍睹到一言難盡。這不是電視電影裏搞笑無厘頭式的暴打,這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的一麵倒式毆打。
崔監生倒是有幾分忠心護主模樣,左支右擋拚命掩護林公子,怎奈他那單薄身材哪裏攔得住十幾個大漢圍攻?遂被一並毆打了,多他一個不多。
短短工夫,林崔二人便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發髻徹底散掉,衣衫裂成幾片掛在身上。雙雙鼻青臉腫麵目全非,還有幾道血跡都不知是從那裏出來的。
“回府!”叫王彥女的婦人招呼道,一幹行凶之人還真就風卷殘雲般走了。
李佑愈加奇怪,聽說話口氣王彥女與林公子是同府之人,怎麼下手如此重?林公子應該不是普通人,連這個臉麵都沒有麼?打成這模樣就不管不顧的扔在這裏?
人生真是莫測啊,方才還傲氣淩人的林公子,片刻之間就成了撲街的林公子。
見好戲散場,李大人便上前看了看崔監生,進出有氣,還活著,於是用腳尖踢了踢崔監生。
話說撲街的崔監生正孤苦無助躺在地上,滿懷期待的見李大人走過來要伸出援手,然而聽李佑問道:“崔先生能說話否?今年江南鄉試,我那侄孫子如何?還望告知。”
崔監生氣苦之下大吐幾口血(口腔被打破了),奮力抬起手指了指身邊同撲街的林公子道:“煩李大人看在同鄉麵上,助在下將他送回府去。”
李佑不語。
倒在旁側的林公子突然無聲哭起來,幾道晶瑩的淚水緩緩流出眼眶。
痛哭的豬頭美少年甚是可憐,可惜李大人非腐女非玻璃,心如鐵石,視若無睹。
對這種看不清內幕的麻煩事,李佑從來是不願主動沾身的(雖然總是被動),更別說在京城這種水深不見底的地方。他等了一會兒見崔監生不說話,就打算走了。
李佑邊轉身邊想道今天大概是穿越以來經曆最豐富的一天了…上午交結了宗室探花,中午被請吃酒逼出絕句十首,下午在國子監被圍攻,晚上又在教坊胡同裏看了一場群毆好戲。若天天如此,這生活就太多彩多姿了。
他不知道的是,多彩多姿的一天沒有過去,還在繼續著。
正回想朱放鶴先生那張被他的“才華”震驚到暴表的神態時,忽聽見身邊張三驚訝出聲道:“朱部郎?”
李佑嚇了一跳,張三怎的曉得他正想什麼?抬眼便見朱放鶴先生站在不遠處,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李佑連忙走上前去見禮道:“巧了,不想午時才別,夜間又遇到放鶴先生。”
“你啊…口不對心,口不對心,真乃偽君子也。”朱放鶴點點李佑戲弄道。
李佑顧左右而言他道:“放鶴先生所為何來?”
朱放鶴歎道:“方才午間酒醒,便聽到急報,我一個弟子被困在此處,所以前來救急。”
李佑驚道:“莫非是一林姓公子?”
“你怎的知曉?見到了?”
李佑無言的領著朱放鶴走到階前,指了指兩具橫陳人體。
方才天黑,朱放鶴沒有注意到堂前階下這兩人。走近了看見後,大概他也沒想到如此慘烈,一時呆住。
李佑問道:“放鶴先生你看如何是好?我有心施援,卻為難送到何處…”
朱放鶴沉吟片刻,糾結片刻,對李佑道:“我隻帶了一個隨從,要借你的力了。”
“好說,好說。”李佑指使張三韓宗王大郎王二郎四人抬起兩個人體,扔進轎中。
隨後朱部郎與李佑安步當車,要將林公子送回府去。
沒一刻鍾,在不知什麼胡同口,朱部郎停住腳,對李佑道:“為兄有難言之隱,前方便是林公子府上,煩請李大人送至如何?”
李佑心肝一顫,連朱部郎這等超然身份都要避之不及的地方,莫非是龍潭虎穴?朱部郎居然連“為兄”兩字都說出口了…不禁問道:“還請放鶴先生直言,在下也好明明白白赴湯蹈火。”
朱部郎啞然失笑道:“教你一計,你送林公子到府上時,不要學官話。隻說蘇州話,若有虛江方言更好,包你無憂。”
李佑拒絕不了朱大人,隻好沒頭沒腦的抬著昏迷不醒,所幸氣息還算粗壯的林公子朝胡同裏而去。
半道上,王大郎開口道:“李大人,小的分辨出這裏是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