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遲疑的聲音從巷口傳來,陸征艱難的抬起頭,入目的是一高一矮兩個模糊的身影。他的視線已經被雨水打濕,看不真切。陸征閉上眼,複又睜開,這才看清兩人的模樣。
一男一女,高個子的男人一身黑色禮服,帶著潔白無瑕的白手套,畢恭畢敬的撐著一把白色碎花雨傘,跟在少女的身後。少女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頭頂裝飾著鮮花的圓形禮帽,亞麻色的卷發微微下垂,一身白色複古長裙,點綴著薄如蟬翼的蕾絲花邊,長長的裙擺仿若盛開的白色百合,純潔無暇,天真爛漫,與周圍汙穢不堪的環境格格不入。少女安靜的站在巷口,白色透明的蕾絲手套相疊,貴族風範盡顯,細雨綿綿,少女仿若從油畫中款步而來,美好的如同天使。
少女似乎想要上前,被身後管家模樣的男人伸手攔住去路。
“小姐,這地方您去不太合適,您若是想幫忙,請允許我為您代勞?”
少女虛推開侍從的手臂,搖搖頭拒絕男人的提議。
“不礙事的。”
少女踮起腳尖,雙手提起裙擺,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汙水,裙擺優雅的旋轉,少女好似穿花蝴蝶,輕飄飄的飛到陸征身邊,查看他的傷勢。身後的侍從急忙跟上,唯恐這雨水落在少女的身上。
陸征細細打量少女的模樣,杏仁瓜子臉,皮膚白皙柔嫩,長長的睫毛猶如蝶翼,眼珠是天空一樣的湛藍純淨,精致的鼻翼下是朱紅的櫻唇,吐氣如蘭。她微微前傾身體,溫柔的目光憐惜的掃在陸征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就讓陸征不由自主的生出羞赧的錯覺。
“你傷得好重,得趕緊治療才行。”少女捂住胸口輕呼,表情比陸征都要緊張幾分,不知道為什麼,這讓陸征心底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仿佛有什麼積壓在胸口,就要迸發而出。
“小姐,咱們回去吧。這裏……”侍從還想阻止少女,少女卻堅定的搖搖頭,反而蹲在陸征麵前。
“他的傷勢很重,我必須要給他治療。”少女說道。
“這個少女是個醫生?”陸征不確定的在腦海裏問宋小寶,宋小寶狡黠一笑,笑容裏多少有些不懷好意的味道。
“醫生?不不不,人家是個光明法師。”
“光明法師?你睡糊塗了吧,胡說些……什麼。”最後兩個字,是陸征大張著嘴,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失神的吐出。眼前的一幕太過震撼,他不得不用盡全部心神去消化。他看到,少女雙手虛浮在他的身體上方,隨著少女口中吐出晦澀難懂的咒語,一團金色的光暈出現在她的掌中,陸征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流入體內,暖洋洋的,流邊四肢百骸,滋養他的傷口。隨著暖流的四處流動,身體的不適感也有明顯的改善,不消片刻,陸征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恢複不少,至少能夠抬起手臂。
“這……這……”陸征驚呆了,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哪怕是穿越,都沒能讓陸征如此震撼,唯物主義什麼的,簡直弱爆了。頭一次,陸征的三觀碎成渣渣,強力膠都黏不起來的那種。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身體雖然依舊汙穢,卻沒了之前那種垂死的狼狽,陸征尚沒有消化完畢,瞪著一雙大眼望著少女出神。少女被陸征這副呆樣逗樂,不顧禮儀的噗嗤一聲笑出來,她覺察出這麼不妥,忙用手遮住笑顏,隻是眉眼間的笑意怎麼也遮掩不住。
少女這一笑仿佛百花盛開,陽光普照,陸征心中暖洋洋的,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慌亂中,他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恢複些力氣,能夠坐起來靠在牆上。他的臉上滿是汙穢,少女看了不忍,掏出一方手帕,要為陸征擦臉。陸征哪裏會讓對方這麼做,扯起自己的衣角在臉上胡亂抹了兩下,擦桌子似得糊了兩下。
他的動作粗魯,臉上的汙穢卻是少了不少,少年的容貌雖然稱不上英俊,倒也是眉清目秀的小帥哥一枚,加上少女之前的幫助,陸征感激的微微一笑。鮮少與陌生男子接觸的少女不知怎的,忽然就紅了臉頰,氣氛頓時變得莫名的怪異。
“我,我該回去了。”少女支支吾吾的說話,驀然站起身,甚至顧不上提起裙擺,受驚的兔子般一路小跑,然後鑽進不遠處的馬車裏。
陸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少女怎麼突然就離開了呢,他沒做什麼呀?疑惑地問腦海中的宋小寶,後者但笑不語,神神秘秘的搞得陸征好想一拳打上宋小寶欠扁的臉。
陸征靠在牆壁上,看到馬車的窗簾掀起一角,有人在向這邊偷偷張望,陸征揮揮手,用口型說謝謝,哪知道少女看了,窗簾立馬合上,再也沒有拉開。馬車內的人似乎說了什麼,車夫開始趕車,馬車漸行漸遠,陸征伸長脖子張望,隻看到馬車上巨大的紅色薔薇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