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獅山下,有長河奔湧而去,滔滔不絕東流,乃是通天河分支,貫穿大半個中央仙界,可至千萬裏外。
從青獅山循著長河波濤,直去百萬裏開外,有群山簇擁,長河攔斷,北阻寒流,南擋熱浪,實是天府之地,四季如春處。
在這個地氣充足,氤氳而上自成斑斕煙霞的所在,於那長河之側群山腳下,有兩個怪模怪樣的人從定中醒來。
其中之一,青麵獠牙,八首八臂,天成的諸般刀槍劍戟持在手中,若是自然生長一般,無邊凶厲氣,哪怕是數裏之外遙遙望之,也足以讓人寒毛卓豎。
太古聖皇苗裔,魔神之屬——八臂魔神!
另外一人看上去就正常了許多,尋常壯漢模樣,高近一丈,這般身量雖然凡間罕有,非天賦異稟者不可達到,但終究比起八臂魔神更像一個人。
此人的身上,亦有不似人處,便是他那斑駁龜裂的皮膚,以及一頭枯槁般灰白靈動的長發。
這個長發人一頭長發及地,蔓延開來,鋪滿了方圓丈許,或有糾纏在一起如麻繩蟒蛇者,亦有散落開來似蛛網絲絛者,相同的是皆靈動無比,仿佛活著靈蛇蟒類,隨時在吐著信子準備一撲而出捕捉獵物一般。
兩人之中,那個長發人先睜開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濁氣,一邊撥弄著一頭灰白枯槁長發,一邊對著也從入定中清醒過來的八臂魔神說道:“老八,那兩個家夥著實厲害啊,嘖嘖,妖王靈仙,確是大名不虛。”
本來一個丈許壯漢,如婦人般玩弄長發,看上去要多矯揉造作惡心都有,絕對是惡形惡狀,然而在這個長發人做來卻不是如此,反而給人以一種說不出的冰冷僵硬之感,就仿佛稍稍望去,連神魂都化作了那岩石一般。
“哼!”
八臂魔神冷哼了一聲,不屑地道:“石發,你莫要長敵人誌氣,滅自家威風,那龍象還有那人類,怕是妖族人族當中的佼佼者了,不然哪裏有此實力。”
“就是強大又如何,還不是被你我兄弟聯手滅殺,代價不過是些許小傷,隻要及時恢複,也無甚大礙。”
被八臂魔神稱之為“石發”的魔神搖了搖頭,道:“很險呐,要是不最後還是我快了一步,那頭獅子隻要再堅持個三五息的功夫,怕是形勢就會逆轉,那個人類劍仙的劍氣……”
說到這裏,石發頓了頓,連拂弄長發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哈哈哈哈~~~~”
八臂魔神長身而起,嗤笑出聲:“笑死我了,堂堂號稱一念動而千山萬靈石化的千山魔神石發竟然怕了不成?”
千山魔神被八臂魔神說得一噎,旋即惱羞成怒,道:“老八,再管不住那張嘴,小心被人再給放逐了,老祖宗這次可未必救你。”
千山魔神石發這次可說到了八臂魔神的痛楚,隻見得他臉上一沉,恨恨地道:“東皇,張凡!”
“最近好大的名聲,講道天下,懸劍眾生,厲害啊,威風啊!哼!”
“此仇不報,妄為魔神。”
八臂魔神想起那被一個修為遠不及自己的人類小輩,三番兩次的戲弄打敗,最後更是險些萬劫不複,還是聖皇出手才得以身免,他心中的火就怎麼也平不下來。
“那個什麼酒劍仙,就是跟是張凡小兒太過相似,一樣的劍氣,一樣的狂傲,哼!本魔神就給了他一個不得好死,若給我機會,東皇張凡,你也逃不得!”
說到後來,八臂魔神近乎怒吼,不遠處的長河水勢一滯,翻起無數的魚肚白,竟是為其一吼,葬送了性命。
“好了好了,老八我們不提這個,他日遇到,再與那個什麼東皇算賬不遲。”千山魔神石發連忙安慰道。
話一出口,他其實就後悔了,在七皇界中,誰不知道八臂魔神多出了一個忌諱,觸之則怒,若非他千山魔神向來與八臂魔神交好,不然的話就不是怒吼,而是直接出手了。
“走!”
“我們再尋去,那東皇說不定在前麵的那些妖王靈仙處,莫要讓其他人搶了先。”
千山魔神此言一出,八臂魔神頓時眼中精光大亮,大聲道:“走走走,莫要遲了,讓那小賊死他人之手,悔之莫及,且去且去!”
話一說完,兩大魔神起身,就準備縱雲而去,一路追蹤掩殺孔雀明輪王等人,正在此時,八臂魔神與千山魔神齊齊一滯,本來騰空的身子又重新跌落了下來。
“好像……”
八臂魔神有點遲疑。
“有什麼不對!”
千山魔神一晃腦袋,鋪陳到了地上的灰白長發頓時收縮了回來,在他的頭上盤成發髻模樣,看上去毫不起眼,不了解其底細的人怕是想不到這頭發有多麼的恐怖。
熟悉千山魔神者看到他收起長發的這個動作,就知道他在警惕應敵了,措不及防下太古以降,不知多少強者身隕在這一招下,就是方才青獅王,也是無備下為千山魔神石化長發所糾纏,至死不得脫身,憋屈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