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道君還禮起身之後,神色鄭重無比地說道,並無半點客套的意思。
站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方法也不同,清風道君此前觀摩了張凡與北疆老祖的一戰,深切地明白了張凡此時的恐怖。
在張凡正如日中天的時候,獨享天地氣運之機,他要是大大咧咧地受了張凡一禮,又無真正的宗門名分在身,怕是要受天地排擠,削減了自身的氣運。
這種事情,如何做得?
張凡一笑,也不強求,不過心意而已,若反使人為難,那就不是報恩,而是報仇了。
這個時候,清風道君起身,感概莫名地說道:“諸位老友若是見得法相宗後起中人,有如張道友這般曠世英傑,不知當怎樣歡喜?”
頓了一頓,緊接著他又意味深長地說道:“就是那件事情,也未必無望。”
說起“那件事情”,張凡與燭九霄當即肅然,不知什麼滋味湧上心頭。
張凡現在如日中天,威勢一時無兩,但與那造成法相宗今日窘迫的幕後黑手相比,不知又是強是弱,能否救得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化神脫困,還在兩可之間啊!
沉默了少頃,張凡與燭九霄對視了一眼,緩緩開口道:“祖師此來,又是所為何事?為何會追著北疆老祖前來?”
張凡目光如炬,早在發現清風道君的時候,就大致明白了其修為,也就是與北疆老祖相差仿佛罷了,真正鬥起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正因為如此,才會跟蹤一路,卻始終找不到機會下手。
“北疆老祖?”清風道君哂然一笑:“此獠做了那籠中鳥不知幾十萬年,若是明得進退不與我人族爭鋒也就罷了,偏偏有那僥幸之心,不甘寂寞,受那些唯恐天下不亂者蠱惑,前來我法相宗尋釁,老夫又豈能坐視?!”
隨著清風道君的娓娓道來,張凡終於明白了他來此的用意,以及那北疆老祖明明有大心願大抱負,卻坐困北疆,忍受那數十萬年枯寂的原因。
原來,包括龍套在那的九州化神道君數十人,絕大多數的力量都在鎮壓九州龍脈,抗衡靈仙界的掠奪,卻還有餘力壓製隱藏在北疆中無數年的北疆老祖,讓他不得不蟄伏北疆深處,不敢出世禍亂。
數十化神之威是何等的恐怖,何況其中不乏實力不在北疆老祖之下者,蟄伏下去也就罷了,若是不然,身死道消定也。
在上古大破滅、靈仙界建立前,宇內大神通者實力何等強悍,北疆老祖那時還及不得現在呢,在其中又算得了什麼,如何敢出頭?
上古大破滅後,人族強者凋零,偏偏九州強者為了封鎖九州,力抗靈仙界,齊聚而封鎮九州龍脈於北疆,也算是北疆老祖命數不好,正好被就近一並壓製……
能苟活至今,還是九州化神道君絕大部分心神都牽製於靈仙界上,見北疆老祖還算乖巧,他們也不願意多生事端,讓靈仙界有那可趁之機罷了。
結果這無數年來,北疆老祖都不曾有展露實力的機會,唯一的一次,就落得了百萬年鎮壓的下場。
可悲可歎,莫過於此。
這酒清風與其餘的化神道君,本被靈仙界忽然發力所糾纏,放鬆了對北疆老祖的關注與壓製,結果他便成了靈仙界的馬前卒,探路石。
“張道友……”
說到這裏,清風道君略顯擔憂地說道:“靈仙界那幾個老怪物,既然使出了這等手段,就不可能不現身,需得在意才是啊。”
張凡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說道:“晚輩曉得了,多謝祖師提醒。”
說罷,他伸手一引,指向法相宗一眾弟子所在的地方,對清風道君說道:“不知晚輩是否有此榮幸,請祖師盤桓幾日,請益一二?”
“哈哈哈哈~~”
清風道君仰天大笑,也不客套,徑直踏步而出,一個閃身,已經出現在法相宗陣營,燭九霄所在位置一旁,施施然坐下,道:“老夫就舔著臉皮,得聞大道!”
他從頭到尾不願在張凡麵前拿大,此次所言更是誠心正意,張凡一身實力讓他駭然動容,有機會一聞其元神大道,他如何會錯過?
說話的同時,清風道君還若有所指地對張凡投以探尋的眼神,隱含的擔憂之色,也隻有正對其目光的張凡能明白一二了。
張凡衝著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示意無妨,隨即回身盤坐於神通樹下,抬頭以深邃的目光,掃視九天之上。
旋即,東皇宮玄黃雲起舒卷間,他的聲音也就帶出了一股天道的無情與出塵氣息,徐徐傳出:
“諸位道友,蒞臨我法相宗,張某無以為報,唯有……”
“大道一言,以待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