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話,若是換成了人間界乃至靈仙界任何一人說來,未免都有輕辱之意,竟是連法相宗的名號都要沉思以及受人提醒方才憶起。
如此舉動,引發一場大戰都未嚐沒有可能。
然而張凡卻是知道,這個三個天人尊祖避世久矣,這般反應才是正常。
太古、上古、今世,多少頂級大宗門,無數天縱奇才湮滅在曆史的塵埃中,又有何人能夠盡數、盡知?
“法相宗,有‘那個’法相嗎?”
便是張凡也不曾從三個老狐狸臉上看出他們心中的猶疑來。
法相宗獨門手段法相,三個天人尊祖回想了一番,自然心中也就有數了,然而從未出過頂級強者的妖皇法相,卻是連法相宗自身都不明了,遑論他們了。
心中糾纏著疑問,玉鍾尊祖倒沒有立刻劍拔弩張,反而擺足了前輩的架子和聲問道:“張小友定是人間界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了?駕臨雲中,怎麼不知會我天人一族,也好掃榻以待,觥籌唱和,不亦快哉。”
以他們三人老一輩的化神道君的身份,這般說法可說是給足了張凡麵子了,至於言語間的試探之意,本是題中應有,倒也算不得什麼。
“哼,三個老狐狸,還不死心。”
張凡麵上不動,心中卻在冷笑。
三個天人尊祖言談之餘,目光、神識,須臾不曾放棄在雲池天幕上掃過,那種洞穿一切的感知,就好像在尋找獵物弱點,準備一擊而中的虎豹熊羆一般。
他們怎麼也無法相信,張凡真的在極短的時間徹底掌控了雲池,還在等待著他曝露出弱點來。
“大五行破禁術的玄妙,豈是爾等能盡知的?”
張凡冷笑著,全不在意,對青銅鼎通天徹地大神通的信心,已經深入了他的骨子裏去了。
不過他也不是忍氣吞聲之輩,天人尊祖不懷好意,他更不可能任人魚肉。
“翹楚人物可不敢當。”
張凡灑然一笑,難得謙虛地說道:“我人間界鸞翔鳳集,九州英傑無數,海外豪雄多有,北疆戰場上殺出的強者更是不計其數。”
“張某置身其間,亦不過泯然眾人矣,不敢當長者讚譽。”
一邊說著,他一邊渾身雞皮疙瘩,他一生之中還從未有過自謙到這般地步的時候。
天上地下,以他這般年歲而觸及化神門檻的,不敢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絕對是鳳毛麟角,更多是太古、上古人物,今人之中更是絕無僅有,以張凡為第一。
此言一出,以三大化神的城府,臉色也不由得微變,其餘碌碌,更是麵露蒼白之色。
無論如何粉飾,怎麼遮掩,張凡現在占據雲池,平視三大尊祖對話,視餘者為無物都是既成的事實。
新生代的天人為了保持神秘感,也為了種族的延續,長年不在雲中人族麵前露麵,遑論試煉與血火中曆練,此前的傲然在張凡的打擊之下已經變成了頹喪。
這個時候,越是將其誇得天上有而地下無,就越能保持住新生代天人們的信心,不至於留下不可彌補的痕跡。
天人三大尊祖客氣至此,也正是為了這個目的,若非如此即便不喊打喊殺,也絕對沒有半句好話。
偏偏張凡看穿了這一點,惡心了自己一下的同時,也在這些稚嫩得如同溫室中花朵的天人們心上捅了一刀。
“小輩!”
看著小兒輩眼中的茫然之色,玉鍾尊祖怒極,再顧不得“小友”什麼的,直接暴喝出聲。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玉鍾尊祖一邊暗歎出聲,打算這次的事情解決之後覓個機會讓晚輩們曆練一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邊撕去了所有溫和的麵紗。
“如何?”
“前輩有何見教嗎?”
張凡神色一冷,若隱若現烏啼聲中喝問出聲。
“小輩以為化神定矣嗎?”
“小兒輩罷了,就是讓你元神大成,又豈能逃得過老夫的五指山?”
“雲池天幕散去時,就是你喪命日!”
“三十六年,好生享受吧!”
說到後麵,玉鍾尊祖聲色俱厲,更帶著絲絲冷酷之意,話音未落,殺氣彌散天際,恍若將整個天地帶入了四九寒冬中一般。
與那些稚嫩的,為了種族繁衍目的而存在的新生代天人們不同,這才是真正曾在曆史長河中留下痕跡的天人!
“這個不勞前輩掛心,晚輩自有分心。”
張凡一揮衣袖轉身,臉上盡是哂然笑意,他可不是那些天人,會為玉鍾尊祖的氣勢所攝。
恰在此時,玉鍾尊祖的一句話,卻讓他神色大變,驀然止步。
“莫忘了,靈寂之期!”
“到得那時,就是我們三個老家夥與你親近親近,一盡地主之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