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一直插在地上,屹立不倒的長刀,猛地一下傾斜、倒伏,砸到了地上。
清脆的響聲過後,半為龜裂,半為分化,張凡連出手阻止的機會都沒有,整柄仿佛是“刀”字最完美詮釋的長刀,就徹底地在天地間消失不見了。
天人刀尊,無論是軀殼還是刀意,乃至最後的寄托,盡數不再!
到得此時,那隔絕天地,遮蔽視線的洶湧刀氣漸漸散去,雨打芭蕉般的檣櫓之末的聲音更是在不知何時消散。
天地間,重回清明。
失去了一切阻礙,距離張凡隻有一臂之遠的地方,陡然清晰了起來。
那裏,一個人影傲然挺立著,單單背影,便給人以卓爾不群,超脫天地般的感覺。
正是這個人影,硬生生地血肉之軀將天人刀尊的最後一擊接下,攔阻了所有的攻擊,直似春風拂麵,庇護著張凡度過了突如起來的門檻。
——陸地真仙!
除卻陸地真仙肉身之外,天地間還有何人能以肉身硬接那道恐怖的攻擊。
長風真君、智狼王這等天地間最頂級的強者不敢;屍棄道人十八金屍這種外物巔峰亦不敢;甚至是張凡的大地乾坤袖,在這個時候都顯得脆弱……
惟有陸地真仙,這個曾經的宇內第一人,即便是身隕了無數年,僅僅以肉身的存在,還是成功地完成了一次逆天的舉動。
以身煉寶,寶亦身,身亦寶,再加上其體內蘊涵著的恐怖威能,其防禦力恐怖到了極點,便是大地乾坤袖亦不能與之比肩。
在那生死一瞬的刹那間,張凡幾乎連一絲雜念都沒有,近乎本能地放出了在紫府州中的陸地真仙肉身。
沒有仙靈之氣在手,他驅動不得陸地真仙肉身縱橫馳騁,但將其安放在自己的麵前,卻不過是連多餘的動作都不需要,不過一念間罷了。
正是這一念,成了生死天涯。
心中感慨,張凡無視回蕩在天地間的不甘咆哮,漫步而出,轉至了陸地真仙的正麵。
一看之下,他心中亦是駭然。
陸地真仙肉身的正麵,遍布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痕跡,就好像在那一刹那間,經受了億萬把 長刀的劈砍一般,無一處幸免。
這些痕跡,多為一處白白的印子出現在皮膚上,可以想見,絕大多數的攻擊甚至連這麼一個印子都不曾留下。
少數痕跡深些,成淡淡的金、紅之色,好像力透皮下,隱現血痕一般。
這些痕跡,九成九都在張凡目視的過程中,淡去、不見,惟有一道,不曾有半點變化。
也正是這道傷痕,讓他明白了此前麵對的是什麼。
陸地真仙的肉身上,一道金色的血痕,從發際額間一直向下蔓延,好像一道分野將臉龐分作兩半。
目光下移,可見得這道纖細的血線在脖頸上,在身軀上,不住地延伸向下……
這一擊,就好像是要將陸地真仙當中劈成兩半一般。
“無限恐怖~”
張凡眼中的駭然之色,漸漸地轉至慶幸,到了這個地步,他才真正明白自己近乎本能的反應有多麼的正確。
在陸地真仙的腳下,一個海碗大的孔洞出現在雲氣大地上,任由四麵雲氣洶湧,始終不能合攏。
這個孔洞無邊深邃,張凡窮極目力,就不能看出半點見底的樣子。
“難道……它直接洞穿了彌天境,降臨了雲中界不曾?”
張凡不知道的是,恰在這個時候,整個雲中界的強者齊齊驚覺,雲中界仿佛沸騰了一般……
……
“他動手了?”
中州雲淵之主雲海瑤,站在中州神木之下,望著天上的彌天境,一雙美目中有說不出的複雜之色。
有驚喜、有衝動、有遲疑、有恐懼、有憧憬、有怯弱……不一而足。
就在彌天境正中處的下方,一道數萬丈長短的刀氣破出,驚天刀嘯聲,甚至掩蓋了見得這一幕的雲中修士、凡人們的驚呼之聲。
同一時間,在東雲州等四大雲州,在邊荒之地,其餘的四大淵主,廣為人知或隱姓埋名的強者們,一一抬起頭來,仰望著這一幕。
他們的身份不同、修為不一,唯一相同的一點,便是眼中複雜之色,如出一輒。
甘心做奴才,願意將生死握在他人掌中的,在真正強者中永遠隻是少數中的少數,不知多少人在期待著這一天,也在恐懼著這一天。
“不成功,便成仁!”
就在那道恐怖刀氣,漸漸淡去,破碎的刀氣攪碎了億萬裏雲氣的時候,不知有多少道流光,向著中州方向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