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無數年,叔通自身封禁在此,心中盡數被恐懼與怯弱占得滿滿的,其他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
這種情況繼續延續下去,或有一日,這一半元神隻會剩下單純的恐懼,其餘皆被吞噬。
若是如此,別說張凡在此了,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亦是無可奈何了。
“好在……”
“看來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正是抱著這般想法,張凡見得叔通的反應,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叔通!”
“丹師——叔~通~”
在叔通的痛苦到達最極限的時候,張凡的聲音如甘霖一般,驀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尤其是最後一句,聲音驟然變得穿透力十足,恍若一下穿透他的耳膜、元神,直接將“叔通”二字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中。
整個過程中,張凡手上籠罩在叔通元神身上的金光驟然濃鬱了起來,已是動用了“破邪金印”獨有的烙印之力。
這般手段施展出來,便是一個與叔通全無關係的外人,也會產生自己就是叔通的幻覺,恍若叔通本身。
“我……”
叔通元神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
“我是……”
他的眼中,仿佛一個東西懸掛在兩眼之間,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
“我是叔通!”
驀然間,黃玉丹鼎中的那個人,全然不同了。
眼中神光大作,一片清明;腰杆挺直,無形的氣息震蕩;氣質變化,如嶽如淵,那是在某個領域站到了巔峰者特有的驕傲!
“我是叔通!”
“丹師叔通!”
“哈哈哈~~~~”
叔通長笑著,聲音中帶著淒厲之意,又如長哭,仿佛要將一切積鬱宣泄出來。
“轟~”
積鬱了無數年的氣勢瞬間爆發,黃玉丹鼎轟然暴烈,整個丹室被一股從中心處爆發出來的滾滾氣浪推倒,所有的一切化作狼籍。
“嗯?”
張凡一個飛退,再現是已在百丈開外,眼中帶著驚疑之色。
他的目光先在漫天塵埃中凝立的背影處停頓了一下,隨即望向天空。
在頭頂上龜裂的丹師穹頂處,無數裂縫內皆有雲氣滲透而入,就仿佛這間丹師是建立在深海之下,一經破裂有海水灌入一般。
“萬年靈禁?!”
張凡一皺眉,感知到了外麵的一切。
現在他不過是意識入內,寄托在鎮府石碑中,存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裏,但以他的修為,這個鎮府石碑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還不足以隔絕他對外麵的感知。
在叔通清醒過來的一刹那,張凡分明感受到了整個天地好像瞬間變做了固體,無數以雲氣為憑依的禁製轟然爆發,齊齊壓下。
這樣一來,也就是說整個島嶼都被驚醒、封鎖,萬年靈禁的威能爆發於一點,鎖住咽喉。
若欲離開,一場較量是免不了的。
“那就來吧!”
張凡眼中的憂色漸去,既是事已至此,那水來土掩便是,以他的心性,壓根不準備多費半點思量。
“叔通。”
心念一動,他的目光重新凝在了那個一派宗師氣度的背影上。
“萬年靈禁,賊婆娘你還真下得了手?”
清醒過來的叔通仿佛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對張凡視若無睹,反而一手指天,叫罵了起來。
“轟隆隆~~”
驚雷般的轟鳴聲不絕於耳,整個丹室、天地,無數次破碎整合,連叔通肆無忌憚的叫罵聲都掩蓋了不少。
“果然厲害!”
張凡暗暗皺眉,他所說的厲害自然不是指的叔通,而是全力爆發出威能的萬年靈禁。
現在他是身處在鎮府石碑之中,那破碎的丹室以及天地不過是幻象,代表的是整個鎮府石碑受到的壓力顯化而出。
鎮府石碑猶自受到如此壓力,若是曝露於外,可想而知了。
稍頃,叔通畢竟是叔通,那汪洋恣肆般的氣度終究沒有,更不用說如屍棄道人般對上天不屑一顧,對眾生鄙夷視之,不過片刻功夫,他便悻悻然地收回了手。
叔通回過頭來,輕咳了一聲,道:“小兄弟,你想要什麼?”
“嗯?”
張凡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頭,不知道是不善於作偽還是有其他的壓力,他輕易地在叔通的眼中看出了一種迫切。
稍稍沉吟了一下,他手上一翻,慶雲繚繞,上托一紅光,隱然樹影,仿佛撥雲見日一般,刹那萬丈光芒。
——九曜棲日!
在叔通瞳孔驟縮,目露恍然之色的時候,張凡微微一笑,說出了他的目的:
“扶桑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