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後追逃,眨眼間丹室內兩個豁然大洞顯露,呼喝與轟鳴聲遠去。
類似的一幕,在此前的片刻中發生了無數次,張凡與叔通在無數丹室藥房中穿行,經行處一片廢墟,幾無片瓦完全。
張凡緊隨在光點之後,一路追來,到得此時漸漸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回事?”
“從此前的丹道問答、明心之問,再到後麵進入天闕宮中,丹師叔通應當是為尋得一知己,抑或是一好友,能救得其脫困才是。”
“那麼……他又在跑什麼?”
“他又在跑什麼?”
這個疑問縈繞於張凡的腦海中一段時間了,隨著追擊的繼續,愈發明顯地浮現了出來。
腦海中浮現出來的諸般念頭,自然影響不到他的動作,越追越進,越追越近,雙方的距離不斷縮短,眼看著用不了多久光點就再也逃不過張凡的掌握了。
恰在此時,金虹驟然一凝,張凡輕咦了一聲,現出身來,環顧左右。
“人呢?”
電光石火之間,他失去了叔通光點的蹤跡,那一切是發生得如此突兀,消失得是如此的徹底,就恍若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咦?”
這猛地一下停了下來,張凡才注意到他所處的地方,與此前那些被他們撞碎的丹房大不相同。
他忍不住抽動了幾下鼻子,深吸一口入腹。
整個天地中,都縈繞著一股丹藥馨香,極純又極雜,充斥所有,夾雜在每一點空氣中,借著每一次接觸,沁入體內。
這些丹藥馨香入得體內,既化作一股股粗小不一的暖流,恰似河水衝刷體內,仿佛要將一切雜質蕩去,還以琉璃剔透。
“丹華!”
張凡暗暗咋舌不已。
他自身也是丹道宗師,自然比尋常修士要明白得多上一些,可不會將這股馨香之氣當成普通的丹藥之芬芳。
所謂丹華,實則已與丹藥本身無關,是無數年藥氣浸透,侵蝕入丹室內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事物中,最終形成的一種純粹丹之精華。
丹華一成,即便是百年、千年、萬年不曾在其中煉製丹藥,丹華也會仍舊留存,不過是緩慢地淡去罷了。
丹華自身,就有更勝過絕大多數靈丹的效用,往往浸身其間,呼吸丹氣,就大有裨益。
有這等妙處, 而丹華卻難以得見,就不難知道這東西形成之困難了。
要想形成丹華,最基本的便是千年如一日,不停地在其中煉製丹藥,更對丹藥的品級有一定的要求,如此方才能成。
“這裏定是丹師叔通的丹室,甚至可能是天闕宮原主人使用了無數年的丹室。”
稍頃,張凡才從丹華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打量起了周遭的情況。
偌大空間,儼然開闊廣場,中置一丹鼎,下有數百蒲團鋪陳,仿佛上古丹道盛況,開爐煉丹,師友觀摩論道,一大盛事。
四麵皆有無可計數的玉簡堆砌、丹藥疊放,若為真實,簡直是大宗門傾其所有也不及的無上丹道財富。
“可惜了。”
張凡暗歎一聲,以他的城府和心性,也不由得生出了惋惜之情。
眼前的天闕宮,畢竟不過是鎮府石碑內部形成的幻象,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哪怕是真實存在的,除開叔通這個已經將鎮府石碑認主完畢的主人之外,其餘人等也動不得分毫。
張凡畢竟心性不凡,不過片刻功夫,便重新收斂了心神,再次打量起了這座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漫長歲月的丹室。
“叔通到底跑哪裏去了?”
他暗暗奇怪,先前不過刹那功夫,光點竟然能在他的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氣息皆無。
若真有此本事,又豈會讓他追得上天下地的?自然是這個丹室本身另有玄妙了。
打量到最後,丹室正中心的一座巨大丹鼎,躍入了張凡的眼簾。
他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座丹鼎,是因為它實在是太過特殊了。
通體恍若黃玉雕琢,玲瓏剔透之餘有帶著一種朦朧與沉厚,遠非尋常青銅丹鼎所能媲美的。
以張凡的丹道和器道修為,更是輕易地看出這座丹鼎,兼具九州丹道、水蘊秘法的特點,正是將兩種丹道法門熔於一爐的手段,且通體氣息純正,正是最上等的丹鼎。
這樣一座黃玉丹鼎,就這麼寂寞地擺放在丹室的正中處,通體藥氣氤氳騰起成清霧彌漫。
“難道……”
張凡心中一動,一個荒誕的想法浮上心頭,緩緩舉步走上前去。
恰在他近前將手掌按在丹鼎蓋上時,一個聲音驀然傳入了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