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做?”
鳳九嶺臉色一黑,脖子梗道。
“你是他長輩,我可不是。”
狂龍真人慢條斯理地說道,自從他真身被毀之後,倒是難得有這麼放鬆的時候,笑嘻嘻地說道:“我要是動手的話,等等東華真人發了怒,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他的怪笑配上一臉憨厚,怎麼看怎麼詭異。
鳳九嶺嘟囔了兩句,也就作罷了。
他自然知道狂龍真人不過是玩笑話吧,這海一般的禁製,不破個幾天壓根就連門路都摸不到,到得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他會有分寸的。”
口裏這麼說,鳳九嶺明顯不是很肯定,越是往後,越是心虛的模樣。
恰在此時,一把橫絕天地的劍器,忽然呼嘯著破空而來,一路上,撕碎雲氣無數,倍增其威勢。
入得穀中,劍器破碎開來,化作數十柄長劍,成扇形背負在了來人的後背上。
這副形象,不是神兵真人,又能是何人?
“異族傾巢而出,情況危急,大地黃龍已現。”
神兵真人再不複瀟灑模樣,大聲道:“東華真人他……”
他話還沒說完,鳳九嶺和狂龍真人剛剛麵露尷尬之色,石屋上下,“轟”的一聲,所有禁製瞬間崩潰。
“砰!”
門戶大開,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出:
“神兵真人、鳳祖師、狂龍師兄請先行一步,張某隨後就來。”
“呼~”
張凡的聲音落下,鳳九嶺等人皆是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旋即,他們的神色便是一肅然,異族傾巢而出,非是等閑,這一戰,勝過此前無數。
“東華你自己尋找時機,我等先行前去。”
鳳九嶺此時哪裏還有半點片刻前的神色,凝重如深海之水,隱隱暗流,毀滅一切的恐怖醞釀。
“走!”
神兵真人也無意見,三人禦空飛行,轉瞬間消失在環形山穀中。
戰事既起,環形山穀中又恢複了此前的模樣,靈眼族所有的成年男子,皆已參戰,作為投靠了九州修仙的異族,他們自是不能置身事外。
石屋中,茶氣氤氳,張凡的眉宇神色,在水汽中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他的對麵,惜若素手烹茶,動作說不出的靈動優美,直可入畫。
“師兄,你好像有點不對勁。”
捧著一盞香茗放到張凡的麵前,惜若輕輕地說道,淡淡的憂色,在眉宇間隱現。
“嗯。”
張凡應了一聲,抿著香茶,沉默不答。
能瞞過所有人,又豈能瞞得過枕邊人,他的異狀,終究是逃不過惜若的眼睛。
稍頃,張凡才道:“惜若,這是我的化神機緣,既有機緣,亦含凶險。”
惜若的手顫動了一下,茶水濺了出來,灑在纖美的赤足上,卻恍若不覺,隻是皺著秀氣的眉頭,擔憂道:“很危險嗎?”
不聞機緣,但問凶險,這一刻的惜若不再是那個談笑殺人,視鮮血如無物的妖女,而隻是一個眼中有著說不盡擔憂之色的普通女人。
“惜若,找個機會回秦州,好好照顧老爺子和小丫頭,順便幫我操練一下弟子,北疆這渾水,不趟也罷。”
張凡歎息一聲,長身而起:“此去也不知需要多少時光,不過惜若你記住,我一定會回來的,到得那時,定已經是元神大成之日!”
惜若畢竟不是平凡女子,深吸了一口氣,便將心中的忐忑壓下,在臉上浮現出一抹嫣然,柔聲道:“小妹會在法相宗內等待師兄歸來。”
一邊說著,一邊探出手來,握住了張凡的手掌。
“一直等下去。”
張凡的眼中,亦是閃過一抹暖意,他心裏明白,惜若這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堅定他的信念。
“嗯!”
“保重!”
終究不慣春花秋月,到得頭來,張凡也隻是緊了緊手掌,隨即大踏步向著門外行去。
甫一出門,遙遠的天際廝殺聲震天,依稀傳來,柔情與酷烈,在這一刻成冰火兩重天。
略一凝滯,旋即長嘯一聲,蠻牛屁顛屁顛地跑來,墨靈展翅飛過,一人兩妖,消失在了環形山穀中。
在張凡背影消失的同時,石屋之內,一聲幽歎,仿佛忍了一很久,到了此時方才吐出了出來,悠遠而綿長。
……
“此去經年……”
“……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雪白的小手在桌上抹過,茶水書成的兩行字自桌上消息,在心中銘刻。
最終,隻剩下一聲幽幽的歎息,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