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什麼意思?”
烏鐵並沒有任何壓低聲音的意思,露天平台上幾乎所有的張家子弟都清楚地將他的話聽在耳中。
霎時間,無論對這樁婚事有什麼看法,齊齊臉上色變,望向他的目光也不善了起來。
烏鐵卻對投射在他身上好像小刀子一般的目光全然不放在心上,一雙滿是邪氣的眼睛不停地在張風他們四個張家主事人的身上打著轉兒。
“是他的自己的意思,還是烏靈真人的吩咐?”
張風等四人在頃刻之間,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種可能。
烏鐵這番話,無疑是相當的無禮跟不將他們張家放在眼中的。
這處露天平台,本來不過是他們兩家對前來觀禮者發布消息的所在,算是儀式的一部分,此後進入到裝潢好的喜慶大堂,才是婚禮開始的時候。
烏鐵這個時候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再配上他的語氣,簡直無異於是將張欣視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侍妾一流,如何不讓張家人覺得受到了侮辱。
在驟然凝滯的氣氛中,身為張家二號人物的張秦,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他瞥了一眼對烏鐵的話就好像沒聽到一般,饒有興致地與張風聊著家常的烏靈真人,麵露無奈之色,幾乎是咬著牙,才將一口悶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喝道:“去請小妹來。”
聲音悶聲悶氣的,與平時的洪亮大不相同,那種無法發泄的憋屈顯露無遺。
他話音剛落,四妹張瑤就徑直起身,接下了這個任務。
本來這事用不著她親自前去,但她深怕再留下來,會做出什麼事來,隻好來個眼不見為淨。
身為張家之主的張風一直強提著精神在與烏靈真人對話,好像不曾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一切般,臉上無半點異色。
惟有他的三個弟妹清楚地見得,不覺間他已經將拳頭攥得緊緊的,幾乎要捏出血來。
虎落平陽,昔日他們的母親白靈還在時,即便是身受不可痊愈的重傷,然而挺著一個元嬰真人的架子,又有誰敢欺上門來?
即便是當年的烏靈真人,不也默認了他們的存在!
張風胸膛都要爆炸了,卻不得不強擠出笑容,不敢讓烏靈真人看出半點端倪來。
“今日之恥,我張家誓報之!”
同樣的念頭,不知在場中多少人的心中升起。
然而改變不了的是,張欣終究在張瑤的陰靈下,一步步踏上了露天平台。
今天這個日子,張欣仍然是一身鵝黃色的衣裳,灑脫飄逸,卻無半點喜慶氣氛,反而一張清秀的小臉冰冷木然。
對此烏鐵倒是沒有什麼意見,淫邪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隨即麵露滿意之色,嘿嘿笑著,望向其餘張家人的眼神,卻是赤裸裸的無視。
在張欣以輕盈的腳步登上了露天平台,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幾乎所有張家子弟都下意識地回避了她的目光。
這是羞愧的。
烏靈真人也在這個時候住了口,放過了張風,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張欣。
察覺到這一點,張風張秦等人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下目光。
烏家莫名其妙地提起婚事,烏靈真人出乎意料地看重此事,都讓他們心存疑慮,現在看來,他對張欣的在意,果然不同尋常。
“你就是張家小丫頭是吧,不錯不錯!”
烏靈真人笑容滿麵,一張滿臉的肥肉幾乎擠成了一團,慈祥得一塌糊塗。
要不是明知其身份,沒有人會以為這樣一個一團和氣的胖子會有什麼威脅,然而在心中有了定見的情況下,隻會覺得分外的森冷恐怖。
話一說完,烏靈真人就回過身來,對張風說道:“張老弟啊,那些俗禮我們修仙之人就不要太在意了吧?”
“他想做什麼?”
張風登時打了個激靈,感覺有點不對了,小心翼翼地問道:“真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張欣這孩子現在就跟老夫走,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老弟以為如何?”
烏靈真人口稱“如何”,觀其言行卻無半點商議的意思,站起身來,全身肥肉顫顫巍巍的,看那樣子拔腿就要帶著張欣離開似的。
“這算怎麼一回事?”
張家人都懵了,這樣一來,他們的臉麵算是丟盡了,這不是嫁女兒的問題,是白送。
還不僅此,烏靈真人的舉動明顯有問題。
現在張家人已經可以肯定了,烏鐵此前的話,就是烏靈真人交代下來的,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出。
在今天之前,烏靈真人還並不是很急切,早早提親,定在了今日,前後半個月有餘,一點急迫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呢,卻是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願意拖延,這裏麵沒有鬼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