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這個夢想好不好?”
陸風依舊純淨地笑著,眼中隻有對認同的渴望,再無其他。
“很好!”
張凡點了點頭,誠心地吐出了兩個字,想要說更多,卻不能夠,就好像心中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
“很好,你很好。”
陸風笑了很久,在笑聲中,有孤獨、寂寞、不甘……有歡喜、雀躍、興奮……
好半晌,他才幽幽歎息一聲,道:“我想你猜到我是什麼人了吧?”
張凡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隻是一個影子,一個小小的念頭,一個傳話的人,一個本不當存在的……東西……“
陸風的聲音低落了下來,卻不停止,一句一句,不停地說了下去。
“我存在的目的,就是說三句話……
“第一句:你很不錯,夠資格傳我衣缽;
第二句:你還沒贏,說不定是我贏了;
第三句,人算不如天算!”
“這就是我的使命,是不是很好笑啊?”
陸風自己笑了起來,有自嘲有悲哀,不改純淨。
他的存在,張凡的確是心中有數了。
陸風此人,不過是一點意識,一點心念,一個為了那三句話而存在的“生命”。
陸地真仙陸羽的三句話,其中的含義,張凡也多少有些了解了。
第一句,是讚,也是陸地真仙為了防止失敗,算是留下了衣缽,畢竟當年氣運斷絕,誰也不敢肯定長達數萬年乃至十餘萬年的謀劃,不能出現差錯;
第二句,是不服,是信心,是有元神歸來,重奪肉身,複生人間的信念;
第三句,或是感慨,或是感悟,或是某個不詳的預感,在最後時刻,陸羽也許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失敗,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在這個時候,張凡有對謀算無數年後,在必死之境始終能給自己留下一絲生機的陸羽的無限敬佩;有對陸風“三句話使命”而感到的悲哀,尤其是對比其風的夢想,這個悲哀更如實質,直可將人心淹沒。
沉默良久,張凡緩緩抬起頭來,目視著風一般的瀟灑,卻連存在的使命都顯得無比荒謬的陸風,鄭重地說道:“陸風,你現在已經不是了。”
無頭無尾,讓人不知其指,然而聽在耳中,陸風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微笑,得到知己般暢快的笑容。
“我的確不是以前的我了。”
“現在我有名字,有夢想,不再是那個隻知道重複三句話的意識了。”
陸風大張著雙臂,恍若欲要禦風而去,直上九天。
張凡想來,如果早來個幾萬年,或許就看不到這世間所無的純淨笑容,有的隻是一個呆板如機器的幻影,不知疲倦地重複著那三句話,這便是其存在的意義。
時間是殘忍的,但有時候,時間也能讓人充滿了希望。
恰如眼前!
“你想知道陸羽留下了什麼東西嗎?”
陸風眨了眨眼睛,笑著問道。
“不知道。”
“看看就知道了。”
陸風溫和地笑著,伸手劃出一圓圈,恍若撥雲見日,一片迷蒙中,映出了一個血紅色的房間。
房間不大不小,方圓有十丈。
牆壁鮮豔如血,每隔一段時間,都在輕輕地顫動著,如同……心髒的搏動。
“心室!”
“陸地真仙肉身的精華所在!”
那裏,也是張凡的目的!
凝神望去,數樣東西映入眼簾。
一尊青銅鼎,有著鎮壓天地氣運的沉凝,靜靜地立在地上,就好像把握住了一切;
一個白玉瓶,懸浮中空中,透過半透明的瓶身,可見得一團團的乳白色半氣半液的東西,在翻滾著,沸騰著;
一絲耀眼的紅光,似是蚯蚓,又如縮小了無數倍的遊龍,優哉遊哉的遊走中,將無邊暴虐隱藏;
一團灰蒙蒙的氣體,隻有成人拳頭大小,就那麼安靜地懸浮在空中,感覺上好像目光都要為其吞噬,明明是輕靈的氣體,給人的觀感,卻猶如麵對一座山,有著別樣的沉重。
四樣東西,便是全部!
“陸風,這些就是陸羽留給我的?”
“這就是所謂的衣缽?”
張凡不解地問道。
陸風似有意若無意地又眨了眨眼睛,溫和地笑道:“是留給你們的。”
“你們?”
張凡略一皺眉,明白了過來,感激地衝著陸風點了點頭。
“你會最早進入,但你隻能選擇一樣,選擇之後,所有人都會進來,後麵……”
說到這裏,陸風停了下來,目光似有些遊移,卻有大半時間,停留在那一小團拳頭大小的灰蒙蒙氣體上。
張凡的目光,也隨之凝聚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