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的信心也非是全無來由的,單以曹燾世代散修的身份,還要依靠售賣寶物換取靈石來做準備的窘迫,就知道他絕對沒有太過強力的同伴,即便是其他幾人有實力不凡者,多半也是與他們兩人的情況差不多,用心懷鬼胎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樣的情況下,張凡又有何懼,哪怕是後期修士當麵,不敵之下也能逃得掉,自然是不用太過憂心。
“那你多加小心便是,凡事莫要強求,還是和氣生財為好!”
見他如此自信,富昌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如此說道。
張凡一笑,領了他的好意,同時也明白了為何富昌的年紀不算大,修為也不比其兄富文稍弱了,卻會甘於被邊緣化,困守經營之道。
——他並不適合修士之間的爭鬥。
修仙者所作所為,所想所求,皆是大爭之事,與天地爭,與妖獸爭,與人類爭……沒有一顆“大爭”之心,隻是抱著和氣生財的念頭,不是早晚為人所趁便是沉淪人下,長生無望。
這是心性、理念的不同,非言語所能動,張凡也不多說,轉移了話題閑聊起了他事。
……
十日光陰,轉瞬即逝。
秦州邊界,與海接壤,外擴一萬裏處,茫茫水域淹沒天地。
“天地有涯風有信,大海無量不見人。”
三個人影,在無量大海之中,是如此的渺小。
他們矗立在微微露頭的礁石之上,雖然大浪時有,海風肆虐,卻如腳下的礁石一般,巍然不動。
三人形象各異,成鼎足而立之勢,之間的氣氛雖不見劍拔弩張,卻也並不如何融洽。
就這麼靜立了半晌,一人終於受不了這份沉寂,開口道:“喂,霍小子,你不在玄冰島貓著,跑秦州來幹什麼,就不怕一不小心讓人給宰了?”
“哈哈,那樣的話老虔婆可要心疼死嘍!”
說話的人是一條魁梧奇偉的大漢,身著火紅衣袍,在海風之中烈烈做聲盡顯飛揚跋扈之態,看上去就跟一團烈焰在海麵上燃燒一般。
不過此人所說的話卻跟他的形象大不相同,尖酸刻薄字字刺人短處,哪有絲毫的豪烈之態。
被他稱作霍小子的,是一個容貌清秀精致的年輕修士,不知是否與長年接觸冰雪有關,他的皮膚也如雪般凝白,眉宇之間更是一片寒氣,不需特意,轉眸間自有凍煞人的冰冷之感。
聞聽了魁梧大漢的嘲諷,霍姓修士卻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隻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回頭,繼續目視浩瀚無垠的大海無語。
仿佛被他眼中的冰冷刺激到了,魁梧大漢打了個機靈,又見其一副無視之態,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喝道:“娘娘腔,你到底聽到老子說話了沒有?”
“吵死了,吵死了!”
霍姓修士還沒有說話,一旁一個稚嫩的女聲忽然響起。
“再大喊大叫的,娃娃就把你剁成一百八十塊喂魚!喂,你聽見了沒有!”
說話是一個滿身翠綠的小女孩兒,怎麼看都不超過十一二歲的樣子,聲音更是嬌嫩可愛,即便是說著剁成碎塊喂魚的狠話,聽起來也仿佛撓到了心底癢處,怎麼也恨不起來。
“娃娃你怎麼說就怎麼好嘍,紅日怎麼敢得罪你老人家呢?”
魁梧大漢出奇的沒有生氣,似乎有服軟之意,奇怪的是,在話末還是忍不住刺了小女孩兒一句。
說完他就有點後悔了,沒事惹這煞星幹什麼,不過他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因為嘴賤不知道打了多少冤枉架,年輕的時候,因此被追殺更是家常事,能改早就改掉了。
“這才乖嘛!”
被紅日稱作娃娃的小女孩似乎沒有聽出什麼異常來,開開心心地道,隨即蹲坐了下來,扭動了一下,脫下了繡鞋,將白嫩的腳丫子伸入水中,撲騰撲騰地戲起了水來。
見狀,紅日鬆了一口氣,他是真不敢得罪這個小祖宗,別看她從外表上年歲不大,其實跟他是一個時期的修士,不過因為幼時誤食了一枚異果,導致身體就此停止發育,甚至連心智也一直停留在十一二歲的樣子。
有失必有得,那枚至今還沒人知道根腳的果子,對娃娃的好處也是巨大的,一路順風順水,如今已經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了,再加上喜怒無常,做事全憑一時興趣,讓接觸過的人無不頭痛無比。
見娃娃不再找他的麻煩了,紅日正待繼續拿霍姓修士取樂,卻忽然心中一動,旋即轉身望向了海天相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