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鍾藍坐在床頭抽煙，青晨在他身後，兩人皆是沉默不語，各懷心思的已經坐了許久，最後她受不住他一根接著一根的吞雲吐霧，這才出聲：“鍾藍，你這樣，對我肚子裏的胎兒不好。”
青晨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感覺到黑暗裏，他的身形頓了頓，然後將手上那一點星火摁滅。
從中午告訴他自己懷孕之後，他便一直沉默到現在。起初她還懷著一點期待，即便他不愛她，甚至是恨她，可這孩子，畢竟是他的骨血，他不至於虧待，隻是等到如今，漫長的大半天已將她為數不多的自信消耗殆盡。
臥室裏安靜的嚇人，她忐忑，接著便聽他清冷的聲音傳來。
“青晨，跟醫生約個時間，把孩子拿掉。”
鍾藍語出驚人，聲音清晰低沉，仿佛是存在夢裏。
青晨沒想到等了這麼久，等到他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他這麼坦白的說不要這個孩子，甚至不問她的意見。
“為什麼？”她很難相信，輕聲問著，眼眶裏眼淚幾乎是一瞬間湧上。
鍾藍縱然是不轉頭，也聽出了她聲音中的哽咽，五指握在一起，閉了閉眼，又陷入沉默。
“你明明之前還說，希望我們有個孩子的。”青晨冷靜的陳述著事實，實則怕的已經渾身發抖，隻因他的話太過堅定，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那不過是婚前哄騙你的話，沒想到你到現在還記著。”鍾藍漫不經心的解釋，嗓音裏似是還能聽出一絲笑意。
青晨不敢不信，他之前裝的太好太完美，幾可亂真。
“我不會讓你傷害的。”她強裝鎮定，兩手緊緊捂住小腹，仿佛下一秒這個孩子便會離她而去。
“隻怕由不得你。”鍾藍說著，語氣還是一慣的輕，但這簡短幾字卻像釘子一樣重重砸在她心裏，怎麼也無法忽視。
青晨在黑暗中看著他身影，眼淚流的急，細手慢慢穿過他的腰，環住。她的臉頰貼著他後背，感受他僵硬的身軀。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她的聲音裏已有顫抖，絕望那麼明顯，鍾藍無法視而不見，卻也明白這一刻心軟不得，隻是，她有多久沒主動碰過他了？
“這件事不能商量，明天，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青晨聞言怔住，身體極緩慢的從他背上離開，隻覺一刻間全身血液都仿佛褪盡，連唇色都是白的，她覺得冷，寒氣從心底散發，怎麼也緩不過來。
無言了許久，她似乎在做某種決定，這樣的安靜連鍾藍也開始不安起來，轉頭看她，發現水洗過的眼眸越發明亮，此刻正看著他。
“如果我離開你呢？一輩子不見你，這樣你是不是能放過我們。”
她的話聽起來好像假設，可心中注意已定，鍾藍黑眸一緊，連神色都變得可怕。
“那更是不可能。”他厲聲說著，怒氣猶如洪水猛獸。
青晨不再看他，從未有過的無助，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連孩子的生死都無法做主。她裹緊了被子躺下，最後一句話從被窩裏悶悶傳來：“鍾藍，如果到最後你真的強迫我，那我會恨你。”
鍾藍不答，隻是深深閉眼，恨他？很好，他要的就是她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