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主事感覺今天很不走運,今天出門為東家辦事,哪料到會遇到搗亂的家夥,偏生那個家夥又是長安城為數不多惹不起的人,雖然最後還是以既定的價格買到了那兩個有絕對姿色的女奴,但是羅主事心裏不爽,很不爽。
羅主事自從在錢貴商會出任主事以來,一直受人尊敬,東家也器重他,以“錢貴”字號的顯赫,羅主事牛得上天了。誰知道今天殺出來一個惡心的小屁孩子,屁大點歲數居然買女人。最後還不是瞎折騰。太氣憤了。
想著想著,羅主事不忘看了看身後被押解著的兩個女奴,看著那兩張天仙般的麵孔,羅主事相信這次絕對會讓東家大感滿意,自己少不了被誇賞,有了這點把握,心頭陰鬱的羅主事終於有了值得高興的想法。
不過說回來,這兩個女人確實太漂亮了,鵝蛋臉上濃眉大眼,瓔珞紅唇,就算是被千裏押解,受了不少苦,那健康的肌膚依然泛著光彩,加上南方人出眾的黑發色,羅主事明年就是七十古稀了,依然止不住的垂涎美色。
羅主事一行人往城東走去,轉過兩條街區,來到清靜的胡同小巷,往東再走一會兒,就會進入城東了。
這條巷子很長,至少羅主事的馬車已經走了幾分鍾,依然不見到盡頭,聽著車窗外馬蹄聲越來越緩,羅主事終於忍不住破口往車夫罵去。這些下等人除了吃喝,就知道偷懶。
哪知道,揭開窗簾,變故突生,那駕著車的馬夫不知道何時已經換了人,一個陌生的黑衣人正拿著一根柳條趕著馬兒,原來的馬夫不知去處。
“你是誰,怎麼在我車上?”羅主事感到一陣心悸,難不成遇到搶劫了?
黑衣人沒有答話,隻是用柳條拍打著馬匹往前行著,羅主事才發現自己的馬車早就偏離了回商行的路線,車轅滾滾,不緊不慢的駛向未知的地方。
終於七轉八拐後,在一條極其偏僻的巷子裏,馬車停了下來。羅主事透著窗簾看到外麵站著數十個黑衣人,駕車的黑衣人翻身跳下馬車,走到車旁,往黑衣人中一站,便不再動作。
羅主事看著外麵的黑衣人,那些個黑衣蒙麵人,個個身材魁梧,站在兩旁無聲無息,好像不是活物,唯一露在外麵的兩眼特別奇怪,和普通人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呢,羅主事擦了擦自己的老眼,再仔細看去,差點喊了出來:好象沒有瞳仁!
羅主事情知不對,忙拍打身邊的家丁,企圖求助,怎知道不拍還好,一拍才發現,那一些個家丁全都麵目呆滯,兩眼無光,身體僵直坐在車上一動不動,仿佛死人一般!
車外站著兩排黑衣人,車裏一堆子活人,可是場麵上一點聲音也沒有,唯一有的隻有兩個女努的掙紮響動和羅主事短促的心跳聲。
羅主事一生大風大浪不是沒見過,隻是這等靈異事情還是頭次遇到。他心裏忐忑不安,沒做虧心事,大白天怎麼可能遇到鬼呢?
車上唯一還清醒的隻有那兩個女奴和羅主事了,注意到這與眾不同的異象發生,兩個女奴像受到什麼刺激,從頭到尾沒有掙紮過的二人不約而同的撞起了車門,隻是苦於手腳被束,口中塞了東西,動喊不得。
“砰!”一聲巨響,馬車通體莫名碎裂開來,化作飛塵。羅主事心裏喊了一聲媽,這可是西洋桐木車啊,火器都無法打穿的木質怎麼可能分解碎裂呢?
一個打扮如同山間樵夫的中年人從一眾黑衣人後走出,這人白麻短衣,黃麻短褲,一雙草鞋有些破舊。中年樵夫看著馬車上座著的兩個女奴,古桐色的臉上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隻見他手指微動,那捆束女奴的鐵枷自行脫落,兩個女奴扯出嘴裏堵塞的東西,哭著奔向中年人,嘴裏喊著南蠻語。
羅主事聽得懂南蠻語,情知兩女奴喊的父親的意思,始知道這個中年樵夫原來是兩個女奴的阿爹。一顆心終於止不住恐懼,昏死過去。
王管家擦了一把臉,心想終於把小祖宗從人山人海裏撈了出來,這走回別院後感覺真是一鬆,比三十六個人伺候著按摸著更舒坦。
蘇小少悶悶不樂的被下人們帶著往少奶奶院子走去,小少今天不高興,後悔呐,早知道就不出風頭,不然怎麼可能會被發現呢,這一回家少不了一頓罵,關起來就更麻煩了。
拐過幾個大院子,在數不勝數的下人丫環的請安聲中,蘇問走進了母親的院子。
蘇問的生母,名叫林思緒,是林國公的獨女,林國公早年喪妻,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換來愛女沒了愛妻,林國公抱著愛女長哭流涕,終日哀愁不能自拔。親朋好友問及生女名字時,林國公哀怨寫下四句:思伊遙不可及,望眼春牆柳緒,滿枝生死別離,迎風怎堪鶯啼。
林家小姐少年時才名頗響,當年還在豆蔻年華時,林思緒拂紗掩麵踏進鬆陽書院拜到大家張莊周門下,大唐風氣女兒身不出閨房,不考功名,不辱聖賢。這位林小姐敢出現在長安秀才世子麵前,自然有了別樣風采。古來不是沒有女子敢如此做,隻是女孩子一旦選擇入院學習,必定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竊竊私語之間,成為話題的交點,多數女子無法堅持在別人的議論聲中,最後暗淡收場。而林小姐確實堅忍不拔,不但堅持完成了一年的課業,還在第二年春的長安六院會試上鳳點龍頭,獨拔頭籌,生生壓了長安十萬秀才一頭,自古以來,都說巾幗不讓須眉,打仗如是,執筆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