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3 / 3)

“等下去——然後問問題。”她做了個不耐煩的動作,然後又坐進沙發。

“你就隻會問問題。”

“我自己也問得很煩啊!有的人不等我問就會告訴我很多;偏你不是這樣。”

她帶著不信任的眼光望著我。

“這又是一個問題,對不對?”

“倒不是。我一直在想,你的婚姻很奇怪。”

“而且你希望我告訴你。”她說。

“如果你願意講,我洗耳恭聽。”

“我為什麼要講?”

“是你把我牽扯進來的。”

我的提醒又觸怒了她,她的憤怒本來就瀕臨一觸即發的邊緣。

“我知道有人被稱作窺淫狂,可是你不覺得你更惡劣?”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這麼羞於啟齒的?”

“我沒有,”她說,火氣很大。“你別煩我,我不想談!”

有好幾分鍾,我坐著沒講話。我想我多半是愛上她了,一來因為她是龍尼的母親,二來她年輕漂亮,那副裹在緊身黑洋裝裏的身軀尤其動人。

可是她新寡的身份似乎在她周圍構築了一個我無法跨越的圍欄;更何況,我提醒自己,我年紀幾乎是她的兩倍大。

她注視著我,眼神是坦誠的,仿佛聽到了我的思維。

“我真不願意承認,”她說,“以前我從來沒對誰承認過。我的婚姻的確是很失敗。史丹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裏,我根本親近不了他;如果他還活著,或許他也會這麼說。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認真談過這個問題。我們隻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各過各的生活。我照顧龍尼,而史丹則愈來愈熱衷找尋他的父親。偶爾深夜他在書房工作時,我會去看看他。有時他就隻是坐在那兒,把那些照片和信件東翻西弄的,看來像是個在計算自己財富的人,”她沒頭沒腦的很快笑了一下。“可是我不應該輕忽他的,”她接著說。“我當時應該認真去看待這件事。羅威爾牧師曾經這樣勸我。他說史丹是在尋找失落的自我,現在我才慢慢體會到,他說的對。”

“我很想跟羅威爾牧師談談。”

“我也是。很遺憾,他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壽終正寢。我真的很想念他,他是個好人,很體諒人,可是我那時候沒聽進他的話;我在生氣,而且妒嫉。”

“妒嫉?”

“妒嫉史丹跟他的父母親,甚至妒嫉他們觸礁的婚姻。我覺得他們好像在跟我的婚姻爭寵,慢慢的反客為主。史丹愈發沉溺於過去,對我愈不耐煩。或許,如果我多努力一點,是可以阻止他的。但是,就那麼一個錯失,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他在《紀事報》上刊的廣告引爆了這整場大災難,對不對?”

還好這個問題我不必回答,電話鈴響了。是麥威裏。

“嗨,亞契,任務完成。有什麼小弟可以效勞的?”

“我在找一個女人,大概四十歲左右。她十五年前離開聖德瑞莎的時候名字是愛倫-柯帕奇,娘家姓蘇東。她跟一個叫禮歐-卜賀的男人一起去旅行,這個人現在不知是否還跟她在一起。根據我一個有點脫線的線人說,她目前人在半月灣附近,住在一棟兩三層樓高的舊房子裏,房子上麵有一對圓塔,四周都是樹,有橡樹,也有鬆樹。”

“你能不能講得具體一點?半月灣這一區有很多樹啊!”

“大概一個禮拜以前,她家附近有條大丹狗,看來像是走失的狗。”

“這位愛倫小姐是什麼背景?”

“她是聖德瑞莎一個房地產商人萊恩-柯柏奇的前妻,他告訴我,她是史丹福畢業的。”

麥威裏嘴裏“得兒”的一聲,表示滿意。

“這表示我們要從帕羅亞多這一帶開始找起。史丹福的畢業生都會回到那裏,像歸巢的鴿子。你有沒有這位愛倫-蘇東-柯帕奇的照片?”

“我有一張六月底在舊金山《紀事報》上刊的廣告照片,照片是她跟禮歐-卜賀十五年前抵達舊金山時拍的,他們當時用的名字是史羅福夫婦。”

“我的剪報檔案裏有這張廣告,”麥威裏說。“如果我記得沒錯,這則廣告提供一千塊錢的賞金。”

“你對錢的記性真好。”

“沒錯,我就是這樣。我最近又結婚了,那筆賞金我有分吧?”

“很不幸,那個提供賞金的人已經死了。”

我把史丹-卜賀怎麼死的連同其他細節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這個愛倫小姐為什麼這麼重要?”

“我正打算問她。不過你不要去問,要是你找到她,通知我一聲,下麵由我接手。”

我向他道了再見,又向珍告別。她的心情已經轉變,她叫我不要走,不要拋下她一個人。我離開屋子把前門帶上的時候,聽到她氣得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