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鼻子、大眼、大嘴巴,一張大臉。大臉上髒兮兮的,血汙、泥汙、灰塵、草屑,和紋的歪七扭八的字,還有一些流著膿水的傷口,再加上白慘慘的一口牙,這幅尊容,隻怕地獄裏鑽出來的小鬼,也不過如此了。
“啪!”在我和那貨相互打量的時候,一道紅燦燦的鞭痕,落在他的背上。
他悶哼一聲,重新低下頭去,拖著鐐銬,跟著大隊走過去。
我想要轉身,但不知為什麼,心裏卻隱隱有些許不舍得。
奴隸市場裏的所有買家,差不多都因為這邊的熱鬧圍攏過來,我就站在人群中看著。
聽見一些人小聲議論起來,“這些人就是北邊造反的那些人。”
“就是前幾天菜市口問斬的雷老虎的手下?”
“這些人也能拉出來賣?”
“真正的要犯早都殺了,這隻不過是些嘍囉,再說當兵的也得撈點錢不是。”
我聽了個大概。原來這些人是義軍。義軍是好聽的說法,說不好聽些,就是土匪。難怪要削發、黥字,披枷帶鎖。
這種人,我這樣的一個單身女子,該去招惹嗎?
我還在猶豫不決,那邊已經開始賣了。
奴隸們被鞭打著一個個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賣哪個時,拉上前去,給買家看,再由買家出價,價高者得。
“二兩!”
“二兩五錢!”
“三兩!”
這些奴隸雖然出身不好,但個個年輕力壯,價格又便宜,到也極好賣,不大一會兒就賣了大半,很快就輪到那個卷發男子了。
“三兩!”
“四兩!”
“五兩!”
價格居然還看漲了!這麼醜也有人要!
正驚異間,那人突然看向我,說了句,“某可以砍柴、會打獵、還能跟你生娃。”
……
“撲哧!”想起我與他這稍帶戲劇性的相遇,我忍不住低笑一聲。
但莫名的那時我就付了錢,將他買下了。
在一片起哄的壞笑中,我牽著他擠出了人群。
離開奴隸市場之後,我問他,為什麼會對我說出生娃那樣的話。
他臉上露出些許不屑的神色,道:“你看著某那模樣,難道不是想讓某跟你生娃嗎?”
就因他這句話,我一下子對這個算是素昧平生的人,生出了一股厭惡,“你以為你是皇帝老子呢。”
轉頭不再理他,牽著繩子往客棧走。
“先給某弄點吃的。”背後的聲音,用命令般的口吻,對我說道。
我回頭。好高!這卷毛比我高出了一個頭不止,我踮起腳尖估計能到他的肩膀,這麼高的個子,完全擋住了我頭頂的日光。
在這大片陰影裏,我眯起眼睛看他。
感覺這卷毛跟在奴隸市場時不同了,那時他總是低著頭,弓著背,再加上肮髒的模樣,粗陋的相貌,並不是很起眼。而此時,他背脊挺得筆直,雙目中閃動著好似野獸的那種冷冷的光。
我皺起了眉頭,這目光,越發與我的夢中人天差地遠了。況且多陰狠,多位高權重的人,我沒見過,敢跟我瞪眼,你算個鳥?